自古以來,以立陵為題的文人詩詞也是不勝列舉,前人便有詩云:又到立陵秋正清,月下一人系孤舲。當世萬里水雲闊,天下一涼河嘆明。
…………
從船上離開之後,李陌一便沿著岸灘,穿過重重茅草,跟著先前那些侍衛的馬蹄印子,不多時便鑽出了這一大片山林,踏上了前往立陵城中客棧的大道。
或許是朦朧細雨的原因,大道之上並沒有太多車馬旅人,眼看著天都要快亮了,李陌一也加快了腳步,正趕路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篤篤馬蹄聲………
李陌一回頭看時,但見一名騎馬之人已經快要衝到自己身邊,為首一名身穿黑衣,蒙著口鼻的騎馬之人更是“啪”一聲,朝李陌一甩了一記響鞭。
“閃開!!”
李陌一身手早已不復從前,正要躲閃過去,卻想起自己現在乃是一身漁夫的裝扮,便假裝躲閃不及,被馬匹帶了一下,驚呼一聲,摔落道旁。
那名騎馬之人疾馳出好長一段,這才勒住了馬,折返回到了李陌一這邊,卻高高坐在馬背上,丟下一塊拇指大的碎銀子,口氣倨傲冷漠地說:“見馬不避,不想活了啊!!這銀子是賠給你的,本少爺還有急事,你若覺著委屈,就到城裡恩冬醫館去看看傷勢。”
李陌一眼下是個全程懸緝的大犯,打定主意要低調行事,自然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吵鬧,埋頭擋住臉,擦了擦臉上的水漬,順勢抓了些泥巴,抹在了臉上,這才抬起頭來。
但見得這人雖然穿著蓑衣戴著斗笠,但還是能夠看到裡面的一身錦衣,手腕上戴著一串翠綠剔透的玉珠,看起來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這公子哥雖然蒙著面,秉子傲氣不已,但又是賠銀子又讓李陌一去看傷勢,想來性格蠻橫,心地卻不壞,適才應該也是急著趕路才造成的無心之失。
如此一想,李陌一也就原諒了這小子,正要退還碎銀子,那公子哥見得他久久不語,卻丟下一句話來:“原來是個啞巴……”
李陌一張了張嘴,卻還沒出聲,那公子哥卻一夾馬腹,風馳電掣而出,很快就消失在朦朧的雨幕之中。
李陌一也是無奈一笑,這好不容易離開了海上,到了這陸上居然還能被人當成個啞巴,一時也是嘖嘖幾笑………
簡單收拾停當之後,看著天上黑雲壓頂,大雨隨時有可能暴發,他便加快了步伐。
趕到立陵城之時,天已經矇矇亮了,天色卻也更加陰沉,烏雲如同飽浸墨汁的大棉被,低低壓在屋頂上。
立陵城就在海邊,海鮮是馳名美味,每日早晨便是城中魚市的高峰期,如今大雨將落,又到了早上的飯點,街道上行人不多,攤販和商鋪也還沒開門。
李陌一走在街上,感覺自己與這個立陵城有些格格不入,難免有些無所適從。
但他到底已經經歷良多,可謂之見多識廣,生活經驗也豐富,想著魚市和商鋪雖然還沒開門了,但眼下一些販食的客棧卻正是開業之時,他還是可以去各個客棧酒樓碰碰運氣。
…………
…………
李陌一放眼觀察了一番,很快,街道兩邊的酒樓小飯館漸漸亮起燈火來,開始忙活,整個大街之上也就變得熱鬧起來。
這些酒樓已經開始做菜,食客也紛紛上門,想必食材早已準備妥當,對李陌一手中的活魚需求並不高,價錢也不會賣得太好。
只是這麼一想,李陌一也就挑選好了自己的目標。
這家小店規模不算太大,但門牌的匾額卻很是素雅,店內裝飾也滿是文書之氣,桌椅擺件很是講究,沒有尋常酒樓的油膩氣息,應該是文人雅士的聚會之地。
這類酒樓招待的都是文人之士,對食材的要求自然也就更高,對菜品的追求並非飽腹,而是品嚐。
李陌一此時一身雨水,滿是泥濘,又提著個魚網,怕汙了店裡的氣息,引起店主不滿,這魚也就賣不出去了,於是便繞到了後門。
這酒店後門半掩著,依稀能夠看到裡頭忙活著的大廚和跑堂們,李陌一敲了敲門,便有一名管事的走了出來。
此人四五十的年歲,兩鬢已經有些花白,雙眸中透著一股老辣,顯然是個精幹的老管事了。
見得李陌一手裡的魚網,管家便知李陌一來意,一些夜海早歸的漁翁也常常會在這個飯點來售賣海鮮,自然見慣不怪。
“進來吧。”
李陌一點了點頭,跟著那個老管事走了進去,廚房裡頭一片忙活,管事便將李陌一帶到了旁邊的偏房,裡頭堆放著不少新鮮的食材,原來是個儲物室。
這管事穿著樸素乾淨,做事卻也一絲不苟,挽起袖子就親自檢視漁網之中的活魚,對魚腥並無排斥,顯然習慣了親力親為,李陌一不由生出一些好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