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一現如今好歹是個臨縣上的公差,而且還未當上侍衛之時,就敢將司吏大人丟到臭水溝裡,據說跟木冗還有錢萬千都有些瓜葛牽扯。
自逍子之所以關注到李陌一,一來是她狐狸秉子,慣熟了謹小慎微,生怕手底下的人哪天不長眼,就得罪了差府的人。
二來嘛,據說臨縣上頭推差談見名對李陌一頗為賞識,她在差面上的依仗也就只有上任司吏大人和現在的陪堂大人,實在有些上不得檯面。
否則如果是換了別個侍衛,她早就轟出去了,又何必親自出面敷衍應付。
“李爺,今兒有城東鄭員外在裡頭作齋弄香,廟裡頭都忙著,實在不方便讓李爺進去,李爺要不然先回去,明日下妾設宴款待李爺咋個?”
自逍子這麼一說,就偷偷塞了一隻小銀袋過來,沉甸甸的,估摸著也有好幾兩銀子,順帶還投過一個眼神,言下之意在明顯不過。
然而李陌一掃了小銀袋裡一眼,又瞧了瞧自逍子的手腕,當即卻縮回手來,皺了眉頭,正色說:“這成山廟人人都進得,李某人只是好奇,想進去看看罷了,難不成這裡頭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成?”
李陌一本就是過來搶地盤的,又怎麼能讓這女人三說兩說就給哄騙了回去,當即拿出差爺的派頭來。
自逍子也是臉現怒容,她畢竟是個呼來喝去的,上下都有人使喚,之所以對李陌一給臉,也是不想惹出麻煩來,但眼下看來,李陌一分明就是個找麻煩的,她又怎麼能繼續隱忍下去。
“李爺,不是奴身不給你進去,實在是鄭員外正在裡面作齋弄香,外人實在不好進去打擾,這鄭員外與咱臨縣陪堂大人是稱兄道弟的交情,還請李爺不看僧面看佛面,行個方便咋個?”
自逍子能在成山廟地界上呼風喚雨,也是個見慣世面的,這麼一說,先前那臉上嫵貌也全然不見,眼中多少有些狠辣陰險,就是在警告李陌一了。
李陌一早知道她會抬出陪堂大人這尊保護神,起先就想好了對策,只是剛剛拿眼去瞧自逍子手腕之時,卻見得她腕上之上戴了一條手鍊。
這手鍊乃是紅繩所繫,墜了一顆天藍色的珍珠寶石,倒也淡雅,旁人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也沒多少人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可李陌一卻看出了些許端倪來。
當世婦人有著溫和且雅的根秉,滲透到生活的一點一滴之中,尋常婦人家所用的繩結,都是輕巧鬆軟的自門結,可這自逍子手鍊上的繩結,卻是堅韌有力的水手結。
繫個小小的繩結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事情,也正因為太過尋常,才更加彰顯本秉,這自逍子隨手系下的繩結,便是專業人士才懂得的水手結,只怕來歷不簡單,就算不是什麼盜匪,也與盜匪脫不了干係,絕不是什麼尋常寡婦。
看出這一點之後,李陌一也就不再糾纏,朝自逍子說:“原來這裡頭還有這等關節,這鄭員外既是陪堂大人的兄弟,小民也不好打擾,這就告辭了………”
見得李陌一說了軟下話,自逍子也是一臉得意,看來李陌一終究是個新人,陪堂大人的名號還是比較鎮得住的。
“李爺這麼通情達理,也是個豪爽的大人,明日妾身就設下宴席,還望李爺屈尊大駕光臨,讓妾身好生敬仰一番才是。”
自逍子這麼說著,就不由分說將那銀袋子塞到了李陌一的手裡。
李陌一也是想著這銀子白拿白不拿,嘿嘿一笑,就徑直收下了銀子,告了一聲少打擾,就離開了成山廟。
邁開幾步路,出得外頭來,李陌一就往廟旁的偏殿暗處鑽去,這裡頭有個供文人書生聚會的風月亭,亭子前頭有個練筆池,池子上有個小小的臺子,據說到了夜裡,那些個語媽會在臺子上給這些文人們表演歌舞,最有名的一折名喚“春滿堂”。
李陌一到了練筆池,四下掃視一番,避開了四處的閒散人等,就溜到了院牆這邊來,但見得院牆根下有個小小的狗洞,他就蹲守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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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一頓飯的時間,牆外就響起蛐蛐兒叫來,李陌一很快會了意,乾咳兩聲算是個回應,小胖子就從狗洞探出半個腦袋來。
他本想鑽過來的,誰人想身子大肥,卡在中間,不尷不尬的,也是額頭上直冒冷汗。
李陌一隻好蹲下來,朝他說:“這自逍子有些古怪,如果能挖出她的底細來,成山廟估摸著就能徹底拿下了,今夜我要進去探查一番,你們給我做內應,如果有個什麼閃失,就在後殿放一把火,惹起亂子來,我好趁亂逃命。”
小胖子自然知曉事情利害,當即點頭答應下來,李陌一想了想,又接著問說。
“我且問你,先前阿鐵兒說過,那盜匪女害手曾經在安丘鎮上求人找大船出海,所託之人可是一位年輕女子?”
小胖子沒想到李陌一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問這個,可馬上又驚詫起來,因為李陌一竟然說中了。
不用小胖子回答,李陌一此時都知道,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自逍子統領的一幫子語媽,遍及當界四地。
如此看來,這自逍子果真與那雙瞳女日月薰有瓜葛。
想了想,李陌一又朝小胖子說:“你回去,讓那幫小浪兒們都散出去,務必找到白壬音,就跟她說,害她張家姐姐的兇手,已經讓我找到了,就在這成山廟裡頭,讓她火速過來支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