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一一怔,他原意只想著讓陽無極幫忙進言,卻萬沒想到,竟然然引出陽無極這麼一番話來。
只不過略一轉念,就已然明白陽無極的心思,不由的心下大為一震。
深深的看了這陽無極一眼,李陌一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正色說:“陽陪人維護之情,小民記下了。只是小民脫身容易,可那些災民怎麼辦?就那麼看著他們一個個再次亡在不停的逃難路上?”
陽無極面色慘然,一時又是羞愧又是尷尬,正不知道怎麼接話。
卻聽李陌一又說:“小民不才,此事小民既然當日承命,就當負責到底。只是如果想一勞永逸的解決此事,有幾個問題還需諸位大人應承。這也是學生今日想來求陽大人之事。”
陽無極一愣,隨即面色大動,急聲說:“你是說,你有辦法治災?此言當真?好好好,你說,只要老夫能辦到,哪怕就舍了這烏紗,也必定拼盡全力。”
李陌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不至於不至於,陽大人言重了。正小民相求的,有兩件事。”
他深深的吸口氣,一時間竟然不由的心間定意橫出,緩緩的、堅定的說:“你說。”
李陌一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件事,請陽陪堂幫我說動嚴大人,將雙嶺山以東,直至河邊之地盡數劃給我,以做安置災民之所。我只要地,不要府長官邸出一文一厘。不知道可否?”
陽無極一呆,皺了皺眉說:“雙嶺山?至東邊河畔?那片地………老夫記得,實乃沙石貧瘠之地,既不適合耕種,又無礦產所出。你………你要那片地作什麼用?”
李陌一搖了搖頭,笑說:“先生只管答應我,至於怎麼用,小民自有章程。”
陽無極定定的看了看他,眼見他毫無所動,點了點頭說:“你要的只是一片荒蕪之地,又不用府長官邸出資,想來嚴大人會很容易應允。此事,包在老夫身上。”
“好!”
李陌一面現喜色,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輕聲說:“第二件事,我想請嚴大人,授我可任意調動城中任一家中人手的權力,並允諾在所劃撥之地上的任意商業操作,府長官邸都給與全力支援,兩年之內,免徵賦稅。”
陽無極再次愣住,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李陌一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他。
陽無極吐口氣,苦笑說:“你這第二件事,好辦,也不好辦。”
李陌一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等他說明。
陽無極嘆口氣,“我說好辦,是說你後面的話。商業操作什麼的,免稅之類的,應該並無阻礙。”
“我說的不好辦………你可知道這七劍城內,不見得所有人都買嚴大人的帳。你要調動他們府上的人手,怕是要嚴大人拿出橫強的態度才有可能。可是以嚴大人的秉子,這事兒………”
陽無極話說一半,卻冷笑了一聲打住。只是那言外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李陌一眉頭蹙起,他這個任意調動人手的要求,其實大半是為了蘇家父女的事兒,萊家在安丘鎮上無人敢惹,可在這七劍城中卻不一定是霸主王頭。正因如此,李陌一想要西水救東活。
可這話自然不能明說,讓他一時間倒有些不好措詞了。
正難為間,陽無極忽然一拍手,笑說:“有了!你如果想讓嚴大人同意這事,只要能說動一人,此事必成!!”
………
………
“什麼?那個老神棍?!”聽了陽無極推薦的人名後,李陌一一口熱茶噴了出來,忍不住脫口驚呼了起來。
老神棍?!
陽無極嘴角狠狠的抽搐兩下,真被李陌一這個稱呼嗆住了。
說實話,陽陪堂對不是真人的觀相也不好。相信當世上的幾乎大半文人對士人的印象都是這樣。
這完全是因於前任帝上在位時的陰影。
幾十年前,前任帝上崇信方士,不理朝政。終於使得奸宦當權、操縱朝政,以至於西廠橫恣、民不聊生。
直到現任帝上繼位,勵精圖治,這才一掃頹廢,革弊鼎新,歷十年之大功夫,這才有了有今日中興。
雖然說現任帝上這幾年也有親近方士的跡象,但終不像先帝那樣沉迷而誤了政事,所以,大臣們雖然頗有微詞,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然而,正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也,大臣們對這些個方士之人的芥蒂卻是難以消除。
可就算是這樣,也沒人像李陌一這樣直接給人冠以“神棍”的名頭。
畢竟自古以來,百姓敬畏妖神,而世外方士的種種傳說,卻都多與這方面有聯絡,在世人心中,很是具有神秘感。
朝上眾位大臣們嘴上不多說什麼,心裡卻實是大有忌憚,誰肯真的出頭得罪這些方士之人?
其實對於朝上諸位大臣們來說,帝上能喜好黃老之術,願意垂拱而治,正中他們下懷。只要不是像當年先帝那樣玩過火,徹底失去掌控,內心深處隱蔽之所在,他們其實是樂見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