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郭陪堂一臉疑惑,向著李陌一問說,“你懷疑那女子不是張氏?”
李陌一微笑說:“還記得那天宋螭當眾被揭穿的場面?我猜當日張珏也是這樣,在相送之時,藉著那昏昏暗暗看不分明的當口,不是偷捏了下那女人的手就是做了些其他什麼動作,這才逗得那女子忍不住輕笑一聲,張珏完婚已然多年,根據幾個街坊鄰居的話推斷,張氏素來端莊貞潔,兩人在人前不可能作出這樣的事來。”
“另外還有一個可疑之處,他們都說張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前張珏半夜三更出門辦貨張氏都沒有送出來,為什麼在大吵一架之後,兩人感情倒是反常的迅速升溫,演出這送君千里難捨分的大戲?”
郭陪堂說:“這麼說來倒也確實可疑,張氏那時候莫非已經遇害?”
李陌一笑說:“我們都看過那個偏房裡的情形了,雖然臥榻之上沒有物件,但是榻板上卻只有一層薄灰,跟房子其他地方灰塵撲撲蛛網遍佈截然不同,顯然是近幾日有人躺過,在害了張氏趕走張媽子的那兩天,張珏怕是心虛只敢另找個地兒睏覺吧……”
郭陪堂面現猙獰,捏著拳頭冷笑說:“好小子,我這就去把他抓起來!”
這個案子已經拖幾天了,郭陪堂和負責本案的幾個小侍衛沒少挨板子,此刻郭陪堂自然急著結案,心中更恨死了兇手,李陌一伸手一攔,“別急,現在我們還只是推斷,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張珏是兇手,只怕他矢口否認,到公堂之上時心中有了防備,審問起來就難了。”
“還等什麼,定是這傢伙害人無疑,現在已有的證據足以說動宋老爺了,張珏若是否認正好動大刑給大夥兒捱得板子還報,嘿嘿,大家齊動手,還怕那傢伙不招?”郭陪堂目露兇光,不理李陌一的阻攔,當即帶著林未小侍衛他們抓人去了。
李陌一不是侍衛,加上身上還疼著,只能慢慢走著跟在後面,心中安慰自己說:“雖然還沒有確鑿證據,但張珏就是兇手這個推論應該錯不了,我能做的差不多也都做完了……”
只見氣勢洶洶的侍衛們衝入了一個宅院,不久之後林未小侍衛匆匆走出來,對李陌一低聲說:“書生兄臺,郭陪堂請你過去一下,我們沒有搜到那箱東西。”
李陌一和他進入那個宅院,只見屋主一家都被嚇得驚慌失措,齊身瑟縮在院子一角,兩個身形有些發福年約三十左右的男人被鐐銬鎖著跪在院子裡,郭陪堂正在對他們審問,兩個老練的侍衛在房中一通亂搜,整個院子烏煙瘴氣哭喊連天。
林未小侍衛也搜查去了,一臉的暗喜。
李陌一看幾個小侍衛懷裡漸鼓,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借便私順是侍衛們來外快的一個主要方式。
李陌一來到郭陪堂面前,問說:“郭陪堂,可抓到了嫌犯?”
郭陪堂輕唔了一聲,“這便是嫌犯張珏以及藏匿嫌犯的鹽商。”
“冤枉啊大人!!”
張珏和他那鹽商朋友各自放聲喊冤,李陌一和顏悅色地問說:“這位鹽商老闆,想洗脫你的嫌疑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我問你,張珏來你家住這麼久,你可曾見過一隻大約這麼大的小箱子?個頭不大,但是卻有點兒沉,應該是木製上了硃紅漆的。”李陌一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下。
那鹽商茫然搖頭,張珏驚訝地抬頭看了李陌一一眼,驚訝之色轉瞬即逝,然後他又低下頭去,郭陪堂也面帶疑惑地說:“你怎麼說是硃紅色的?”
李陌一嘿嘿一笑,“剛剛去檢視現場的時候,在衣櫃的邊緣我發現了一點刮落的硃紅漆,想必是兇手急切取出時不小心掛掉的,張珏你不認也無所謂,事實上我知道那紅漆木箱藏在哪裡,郭陪堂,我們不必在這鹽商家浪費時間了,張珏……”
李陌一突然俯身在張珏耳邊輕聲說:“我相信那個箱子應該很容易從趙寡婦家裡搜出來吧。”
聽到這話,原本強裝鎮定的張珏突然渾身一抖,他驚恐地扭頭呆視著李陌一,李陌一衝他冷冷一笑,張珏又一個哆嗦,急忙低下頭去,緊閉上了嘴巴再不吭聲。
見他如此神態,李陌一心中篤定下來,人八成是他害的,只要沒冤枉了他,動大刑那也是他自找的,現在還不清楚的是趙寡婦是如何隱藏蹤跡在張珏家來去自如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鹽商還算機靈,見形式不妙,立馬討好地把郭陪堂請到一邊,嘀咕幾句後飛快地跑進自己屋裡,捧了一包銀子出來孝敬眾差爺,郭陪堂掂掂分量,臉上便露出了和藹笑容,當即解開了鐐銬,只鎖了張珏押回,隨後直奔同一條街相隔不遠處的趙寡婦家。
……
氣勢洶洶的侍衛用力拍響趙寡婦家大門的時候迅速圍上一群人來,指指點點的說什麼的都有。
趙寡婦有些驚慌地開門出來,郭陪堂說了幾句場面話後,就帶著兩個老侍衛將獨戶獨院的寡婦家抄了個底朝天,李陌一和林未小侍衛在門口負責看守嫌犯張珏以及趙寡婦兩人,李陌一原本還擔心有人作梗,幸好看來趙寡婦的人緣不佳,圍觀的街坊鄰居中,肯替她說話的都沒幾個,更沒人肯替她出頭。
李陌一暗暗觀察了下這個趙寡婦,見她果然有幾分姿色,雖然嚇得大驚失色,卻也楚楚可憐,她驚恐中帶著些許慌亂,偶爾與張珏視線相對,神色中竟然全無埋怨之意,竟然還有點相濡以沫福禍並依的感覺。
不多久,郭陪堂便一臉暗喜地手提一隻硃紅色的小木箱走了出來,將箱子在張珏面前一晃,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大聲喝說:“張珏,你這害妻兇手,先與趙寡婦私通,後又假造盜竊現場,現在賊贓在趙寡婦家裡搜到,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來人啊,把趙寡婦家封了,將這兩人押回府長官邸!”
“真是這般啊……”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彷彿那趙寡婦在他們眼中就盡幹這檔子事,隨後鄙夷的,譏笑的,疑惑的,懷疑的,暗羨的,痛心疾首的臉一一在李陌一眼裡掠過,人贓俱在,這兩人再嘴硬也沒用了。
李陌一鬆了口氣,咚的坐在趙寡婦家門口高高的臺階上,又哎喲地一聲跳起來,那傷還沒好全呢。
“書生兄臺,待會事情辦完我就幫你換藥。”林未小侍衛咧嘴笑著,開心得不得了,這個案子破了想必又能分到不少賞銀了,身上也不用挨板子了,怎能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