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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很快降臨。
德新縣街道又恢復熱鬧,易仙收拾好東西,就跟著幾個“酒肉哥們兒”在永山山腳老闆娘處買了半斤牛肉作晚飯,又在酒肆打了三兩酒,就著月色回了家。
尋常人家晚飯吃得早,燈油貴經不起太多拖延,除了過年過節,或者有要事辦,大抵都會選擇在太陽還沒落山前,把晚飯吃完,而這樣的夏日,外面街道又涼快,巷子裡很快就聚滿了納涼的縣民。
白天都在忙著生計,只有晚上的時候縣民們才能聚在一起,聊八天扯九事,老爺們你一口我一口的抽著旱菸,滋潤點的還會弄一壺粗茶,不過大多是老頭兒才會這樣做,年輕人才沒那個閒情雅緻,不過在一起談論哪家小媳婦兒生的標誌罷了。
至於老孃們三五成群話就多了,有拉家常的,有私下裡說笑的,不時傳來笑罵聲。
這些都和易仙沒關係,大人們納涼,他也不和其他同齡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玩耍,獨自依坐在客棧窗旁看著從南邊出來的月亮,心裡卻想著那天的事,李陌一威風八面的場面,唸叨幾句聽不太懂的說詞,一招降住南宮林,自有記憶以來給他極大的震撼。
“你這小子,一晚上魂不守舍,都在想什麼呢?”
原來是南宮府張伯推門進來了,自上次南宮林一事後,他和易仙這小子就熟絡了起來,三天兩頭的互相通氣兒,當然,李陌一是那個連線他們的中間人。
天色也不早,各家各戶都準備回去睡覺,明兒都得早起忙活,睡眠不足的話,做不好事,可是要餓肚子的。尤其對平民之家來說,更是如此。
“你給人送葬的活計,我看這幾天也沒什麼生意,要不,另某個掙錢的路子?”
易仙扭過了頭,“張伯,你說李兄去哪了?怎麼一轉眼就消失了,幾天沒看著人了,難道李兄真是仙人下凡……”。
張伯放下手裡的東西,走近前來,碰了碰易仙的額頭,道:“沒見發燒著涼,你小子犯什麼病,仙人下凡你都能信?戲文裡誆人罷了。”
說罷,張伯輕笑一聲,也不顧易仙什麼反應,出了屋喊道:“早點睡覺,明天你沒事的話,替我下鄉去收些木材回來,三錢銀子一天。”
被嗆了聲兒,易仙沒好氣的應了聲,瞧了眼逐漸冷清的巷子,關了窗,就躺榻上睡去了。
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迷迷糊糊的,聽到敲門聲,一開始不以為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敲門聲始終不停,惹得人心煩,側耳細聽居然是自家門。
瞧了眼灑在地面的月光,這月上時分,會有誰半夜來訪呢?
等了會,敲門聲始終不斷,實在沒有辦法,易仙穿好衣服下了床,來到門前,聽著門外敲門聲,不耐煩的問了聲:“誰呀?”
雖有問話,但未見回答,倒是敲門聲就此停下,好像是見易仙沒有開門,又敲了幾下,惹得易仙有些發怒,半夜三更擾人清夢,問話不回,著實可惡,也不知哪個厭客,定要羞罵一番。
想著,易仙開啟了門,定眼一看,居然是一個藍白衣衫男子,書生打扮,月光下相貌很是俊郎,見易仙遲遲不說話,先開了口:“小兄弟,你可認識李恩公?”
李恩公?
易仙一愣,疑聲說:“小子易仙,不曾認識什麼李恩公,書生怕不是認錯人了?”
男子再拜道:“不曾認錯,前幾日小兄弟你可在南宮府降妖?”
易凡略微遲疑,點點頭:“不錯,我前幾日確實在南宮府辦過事兒,你又是如何知道?”
說著,見易凡疑惑,又道:“小兄弟,你可還記得,與你一同降妖的人?”
“自然記得,李兄神通,就是他了結了那事兒。”
“那就沒錯,那便是小妖的李恩公。”
男子解釋說:“小妖本是永山上一百年狐妖,那日自山腳路過,被那老翁用陷阱掛住了腿,又因正午時分,太陽真火正炙,無法顯露真法,如若不是李恩公以那一袋饅頭救下小妖,小妖怕是要遭受劫難,驚魂滅散。”
易仙半響回不過神,退後兩步,想起了那日在永山半山腰無意中看見的情景,回過了神來,終是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你此次前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自是報恩。”
“李恩公自那日人間蒸發之後,小妖便再也沒能見得,恩情應報,既然李恩公不見,小兄弟又與李恩公熟絡,便幫小兄弟一忙,當做是報恩。”
易仙卻不知如何回答,這事兒實在超出他的認知,簡直不可思議,任誰一時半會都不會相信。
男子抬頭瞧了下皓月,“小兄弟既然還不全信,自可好好回去想想,若是真有小妖能幫得上的地方,直言相告,小妖必定相助。今日時日不早,便不打擾小兄弟你休息了,就此告辭。”
說罷,一個轉身就消失不見,惹得易仙心中一驚,猛然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