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煦涵已經到了京都,來到了病房前,此時的楚母正淚眼婆娑的坐在病房前,身邊有不少人陪伴著安慰著。
這時,管家對著眾人大喊一聲:“少爺回來了,讓開讓開。”
眾人一聽楚煦涵回來了,趕忙紛紛避讓,唯獨只有孫美嬌蹲在楚母面前,手中拿著帕子,為楚母輕輕擦去眼淚,似乎對楚煦涵的到來並沒有什麼波瀾。
楚悠然見楚煦涵回來了,上前輕輕拍了拍楚煦涵的肩膀,他的眼眶紅潤,這是楚煦涵第一次見到楚悠然這樣。
原來再怎樣溫文儒雅隨和可人的人面對這種生離死別,所有的假面都會被瞬間撕扯開來,這樣的傷口是無法掩蓋的。
“去陪陪媽媽吧。”楚悠然說著,自己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楚煦涵知道,這個時候的楚悠然不想讓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也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站在了楚母面前。
看到楚煦涵,楚母輕輕抬起頭來,楚母整個眼睛如今已經哭到紅腫,楚煦涵看到了跟著覺得莫名的心疼。
楚母憤然的站起身來,朝著楚煦涵的胸口便用力的砸了上去:“你這個不孝子,你還知道回來?”
這是楚煦涵第二次在醫院看到自己的母親,只不過這一次的楚母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憔悴了不少,整個人也似乎一夜之間白了頭,老了很多。
楚煦涵沒有吭聲,愣是用自己的胸口一次又一次的接下楚母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拳頭,他的胸口被錘的生疼,但他也只是咬了咬牙,沒有吭聲。
所有人在一旁看著也不敢吭聲,更不敢上前攔著,只有孫美嬌悠悠然的站起身來,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容。
“呦,我權當是誰,原來是弟弟回來了,怎麼,聽說爸爸不行了,就急著回來爭家產來了?”孫美嬌一邊說著,一邊扣了扣自己的手指,眼中滿是不屑。
聽了孫美嬌的話,楚煦涵只是眉頭緊鎖,並沒有理會她的話,反倒是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聲嘶力竭的母親。
“對不起,媽,是我來晚了。”楚煦涵抱著這個瘦小嬌弱的女人,心裡卻止不住的疼起來,對於子女來講,這怕是真的不孝了吧。
而一旁的孫美嬌不禁撇撇嘴,咂起舌來。
“嘖嘖,這個時候知道孝順來了,看來錢還真是個好東西。”說完,孫美嬌不忘了冷哼一聲,楚煦涵將這話都聽在耳朵裡,心中卻不是滋味兒。
自己何曾是因為錢財才會這般,只不過這話到了楚母的耳中倒是變了意思,直接一把推開了自己的兒子。
那一個瞬間,楚煦涵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楚母竟然真的將孫美嬌的話聽了進去,認為楚煦涵只是被收了房子走投無路才回來,為的就是家產……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楚母的話猶如刀刃一般,狠狠地割著楚煦涵的心臟,楚煦涵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眼前的母親,他的手還僵硬著,保持著剛剛擁抱的姿勢。
明明是這麼溫暖的動作,可此時此刻他的心早已涼了半截。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大門開啟了,護士上前對著眾人說道:“這裡是醫院,要吵出去吵。”看到護士出來,楚母已經顧不上楚煦涵了,直接一路小跑奔了過去。
眾人見狀趕忙上前去攙扶,楚母豆大的淚水砸落下來,一把拉住了小護士的手:“護士,怎麼樣,我先生他怎麼樣?”
護士見到楚母,不禁嘆了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們都已經盡力了,可……趁著病人還有些時間,進去陪他說說話,安排一下後事吧。”
說完,護士和大夫們紛紛從手術室走了出來,緊接著,楚父便被推了出來,身上蓋著白色的醫院的被子,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朝著病房的方向推去。
他奮力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嘴巴輕輕蠕動,似乎是在說些什麼,楚母趕忙上前,想要湊近去聽,沒一會兒,楚母抬起頭來,朝著楚煦涵的方向看去。
楚母緩緩地站起身,竭力將自己的眼淚咽回去,可這早已決堤的淚水又怎麼會是說停就停的?
“去看看你爸爸吧。”楚母在楚煦涵的背後輕聲說道,自己被眾人攙扶著,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楚煦涵回過身來,站在病床前,楚父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拽住了楚煦涵的手,死死地攥著,瞪大了雙眼,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只有幾個零星的字緩緩地吐了出來,楚煦涵雖聽的不真切,但他似乎聽明白了父親的話,你肯來,真好……
聽到這幾個字,楚煦涵的眼淚也忍不住掉落下來,他不顧身邊眾人,朝著還沒走遠的護士和醫生的方向衝了過去,一把拽住大夫的衣領。
“說什麼醫者父母心,這是一條生命,什麼叫盡力了?你們再試試!再試一次,求求你們,再試一次……”楚煦涵的聲音越來越弱,他的雙眼滿是猩紅的血絲,他朝著這些大夫們怒吼著,可卻被眾人拉開。
“這位患者家屬,我們已經簽署了病危通知單,也只能勞煩您節哀順變了。”其中一個年長的醫生一邊拉開楚煦涵的手,一邊說道。
說完扭頭便帶著眾人朝著辦公室走去,楚煦涵呆愣的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的腳下越來越軟,但是這一刻的他不能倒下。
回到病房,楚父瞪大了雙眼看向門口,似乎是在等楚煦涵回來,這時,楚悠然也緩緩地走進了病房。
兄弟二人一同走到了父親的面前,楚父面含微笑,滿意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想要去拉兄弟二人,可這手剛剛抬到一半,便轟隆一聲倒了下去。
緊接著,楚父便閉上了雙眼,再也沒有睜開過,整個病房裡瞬間迴盪起楚母和眾人悲愴的哭聲,就連楚煦涵都蹲在病床前,眼淚唰的一下流落下來。
而楚悠然則是奮力的看著天花板,不想讓眾人看到自己的眼淚,一個父親,一條生命,就這樣,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