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俊密謀娶妻
呂依柔淚灑婚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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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誰家女兒換新妝,
輕搖小扇對月涼。
閨房樓前尋家婿,
拔步大床入洞房。
話說呂依柔回到呂府,見到庭院中歌舞昇平,酒肉撲鼻,原是呂頤浩在宴請剛升職至兵部尚書的南宮俊,朝中大臣紛紛舉杯來賀。她輕皺眉頭,步入中庭,呂頤浩見了招呼她過來入座,指著南宮俊道:“這位是兵部尚書南宮俊,快來拜見。”滿面紅光的南宮俊正與朝中大臣童貫勾肩搭背喝酒說笑,忽然見到一豆蔻年華的貌美女子,秀髮挽梳,瑤鼻鳳眼,眸如星月,一身鵝黃色曲裾深衣把身子包的嚴密,腰身略緊顯得凹凸玲瓏,更覺英姿颯爽。南宮俊頓時驚為天人,剛要開口,便見呂依柔眼神冷冷地往園中一掃,似有一股寒意滲入心頭,南宮俊沒來由便膽怯起來。抱拳笑道:“不曾想呂相公侄女竟然如此標緻。”童貫眯眼道:“不知換了裝束後又是如何一番景緻?”聽到暗示,呂頤浩打個哈哈,轉過身來板起面孔命令婢女伺候著給呂依柔換女裝,且須換上前日剛定做的那身衣裳。呂依柔萬般不願意,卻也無奈,只好應允,到得廂房後,婢女將其褪下裹肚後依計藏起,說這是呂相公吩咐,只准穿最裡面的小抹胸,不得穿裹肚,呂依柔尋不著,很是無奈,雖然盡力遮掩,但也只能籠罩了個大概。再穿上一件直領對襟的長外衣,外衣的衣襟並不攏嚴,而是敞開著,頂多在當腹的地方用衣帶鬆鬆地系一下。如此一來,小抹胸之外的部分都從敞開的兩襟間顯露出來,而這一身白色的羅裳當真與她十分匹配,不僅優雅端莊,舉手投足間儀態萬千,低頭看去,不禁大羞,這身打扮,怎麼著也出不了門。呂頤浩等了許久不見人影,命人來催促,還是不見出來,心裡有些惱火,便親自到廂房門口敲門。呂依柔見躲不過,這才紅著臉出了門,南宮俊立時目瞪口呆,彷彿沒了七魂六魄。有詩為證:
···羅裳輕盈薄且透,大半酥胸露外頭。··
···半遮半掩均可見,但把南宮心兒偷。··
···橫看成嶺側成峰,玉腿修長曲徑幽。··
···嫋嫋娜娜醉人眼,國色天香始釀禍。··
呂依柔走到南宮俊面前,雙腿微曲身子微傾,口中低語:“尚書萬福。”只是身前卻是悄然無聲,她疑惑地抬頭看去,只見南宮俊保持拱手的姿勢一副呆滯模樣,眼都不眨的在她看身上來回掃視。一驚想起自己此時的裝扮,呂依柔的俏臉升起片片紅霞,強做鎮定,提高音量道了句:“尚書萬福。”南宮俊這才回過神來,拱手道:“啊,不必多禮。”而後看著呂頤浩又道:“呂小姐真乃絕色,不知青春幾何,是否許配人家?”呂頤浩答道:“年方一十五,尚未有人家,若是南宮尚書有意,由我做主將依柔嫁於你為妻為妾,你看如何?”南宮俊眼前一亮,道:“正有此意!既是如此,明日便下聘禮來。”呂依柔一反剛才羞羞澀澀的小女兒神態,頭一仰,傲嬌的說道:“不嫁!”說罷,柳腰輕擺,也不顧呂頤浩喝止,徑直進了廂房歇息去了。
呂頤浩臉色慍怒,可大臣居多礙於臉面不便發火,再三向南宮俊保證,這樁婚事就這麼先定下來了。到了明日,南宮俊果然送了聘禮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扛了數十箱,剛進屋便先擬定了婚期。呂依柔在後屋聽了衝進來,指著南宮俊道:“今生今世奴家只認一人,你休想!”呂頤浩怒道:“放肆!”遂命令守衛嚴加看管,禁止呂依柔踏出呂府半步。臨走前,忽而想起呂依柔剛才的那句話,南宮俊轉身對呂頤浩道:“聽聞前段時日與那建康何府伊走得頗近,此事可需小心,莫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你不好交待,恐怕我也不好交待。我這有一計策,如今大金南下,我已上奏皇上由建康府伊何來擔任大將軍前往征討,路上埋設暗道,保管他有去無回。只要何來一死,呂依柔便斷了念想。”呂頤浩連連點頭,表示依計行事,同時再三保證,這婚事板上釘釘,永不更改,這才送走了南宮俊。你道是為何呂頤浩這般討好南宮俊?如今的呂頤浩雖身為宰相,但失了大權,而南宮俊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扶搖直上勢頭強勁,若能借此結為親家,日後若有萬一也可保得自己周全。
呂依柔出不了門,心急如焚,好在身旁有丫鬟小紅,她與小紅面上是主僕關係,可親如姐妹。小紅也知她心繫何來,提議何不書信一封。於是,呂依柔便提筆蘸墨:
何郎:
妾好,勿念。
歷朝從文者皆羨入仕為官,何郎征討大金以明志,其膽識焉能不敬哉!然,今南宮俊提親,呂伯伯應允,餘誓死不從。何郎若是作磐石,妾身亦化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闊別多日,甚是思念,在此起誓:青山爛且休,水面秤砣浮。直待黃河枯。谷則異室,死則同穴。何郎今番征討大金,途中兇險,恐有南宮圈養猛獸出沒,須當萬分小心。盼郎歸。
小紅不敢大意,藏於懷中,藉口外出買胭脂水粉,直奔遞鋪。這遞鋪便是專門負責傳遞文書的地方,類似於現代的郵局,十八里到二十五里之間設一座,有步遞,馬遞,急腳遞和金字牌急腳遞。小紅擲了豪金,只說十萬火急書信於健康府伊何來,萬不得有誤,若有回信,不得送府,後天午時三刻我自會來取。
這金字牌急腳遞不能在中途停留,快到遞鋪時搖鈴,鋪里人聽見鈴聲候在鋪口,像跑接力賽,一路鳴鈴,過如飛電,行人望之避路,晝夜不停,日行五百餘里,第二日天未拂曉便到達了何來府上。
何來已收到皇上聖旨,正整裝待發,見到加急書信不禁大惑,拆信一看,大吃一驚,這滿滿的全是愛啊!可是一面是愛人,一面是聖旨,若真是征討大金,只怕自此失了心愛之人。若是下聘禮,已被人捷足先登,只怕為時已晚。躊躇之際,張琴忽然說道:“兒,你自行前去,切莫擔憂,為娘自有主意。”何來道:“娘有何良策?”張琴道:數日前蕭貴妃喚我進宮做件衣裳,如今衣裳做好,待我明日進宮時,擇機面見皇上。只要見了皇上,就有辦法讓他開金口。任他呂頤浩再強硬,敢抗旨不成?”何來道:“若是見不到皇上又如何是好?”張琴道:“若是皇上聽聞今年供奉給大金的真金白銀布匹綢緞由我張氏裁縫鋪承包,不知皇上願不願意見我?”何來大吃一驚:“那可是一筆非常龐大的數字啊。”張琴笑道:“那又如何?千金散盡還復來!”
於是,一家人兵分三路。何來領兵征討大金。何所懼裝載著數十輛馬車的綾羅綢緞真金白銀前往呂府下聘禮,若成最好,即便不成,此事也要拖它一拖。張琴則帶著精心縫製的衣裳進宮去見蕭貴妃。那蕭貴妃見了直誇張琴手巧,張琴趁機說出想見皇上的想法,蕭貴妃面露難色,她不是不幫,而是皇上很難得來她這裡一次。張琴見狀,便寫了書信,大意是說承蒙皇恩浩蕩,張氏裁縫鋪生意興隆財源廣進,願意將所得財產五十萬兩,絹五十萬匹敬獻給皇上。這可是一筆十分龐大的數目。去年,大宋供奉給大金真金白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張琴的這個數字,足以讓趙構這個貪生怕死縱情聲色之帝安享快樂兩年。蕭貴妃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遂決定冒死麵見皇上。
話分兩頭。
過得數日,何所懼終於到達臨安呂府。只見呂府上下戒備森嚴,閒雜人等一概謝絕進入,丫鬟奴僕亦要搜身盤查。正思忖如何進去,忽見有人開門,掛起了大紅燈籠,張貼大紅喜字。
何所懼暗吃一驚,心道:莫不是呂依柔變卦答應?裝作經過的樣子停下腳步抱拳恭喜,哪知家丁嘆口氣,道:“不知何故,呂小姐誓死不從,又哭又鬧,突發重病,一病不起了。眼看著婚期將至,這不,相公讓我把燈籠掛上沖沖喜。”何所懼問道:“何不請個郎中看看?”家丁道:“怕是無藥可醫。”何所懼又問道:“那這婚事還能成麼?”家丁道:“南宮尚書說了,生也要人,死也要人。呂小姐聽了便要絕食而死,相公無奈,便出了個拋繡球招親之法。任何尚未婚娶的男子均可參與。若非我去年成婚,真想參與一回。萬一接到了繡球,不僅抱得美人歸,下輩子也不用愁了。”聽著家丁的碎碎念,何所懼眉頭緊鎖,看來,那南宮俊得不到美人誓不罷休了,再者,如今南宮俊可是兵部尚書,那可比何來的官職大多了,看來不可貿然行事,這聘禮恐怕得泡湯。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何所懼對媒婆耳語一番,媒婆依計行事,將真金白銀綾羅綢緞浩浩蕩蕩的數十輛馬車送進呂府,不為別的,只求相公一點,自家兒子來此途中生了一場病,待病好轉必然趕來,這拋繡球招親能否暫緩二月,只要相公點個頭,這些金銀綢緞只是見面禮,日後必有重謝。呂頤浩大吃一驚,想不出誰家竟有如此財氣,但俗話說貪官必愛財,見到整車整車的金銀財寶,呂頤浩想不答應都難。於是他告知南宮俊,呂依柔染病臥床不起,需要靜養二月。南宮俊瞪眼道:“定下的婚期豈可延日?你儘可放心,這拋繡球招親我已上下打點妥當。”呂頤浩道:“即便呂依柔嫁了你,可重病在身,恐怕無法圓房,豈不遺憾?不如待她康復,到時任你魚肉宰割,豈不快活?”這句話戳中了他的軟肋,南宮俊沉默不語,想了半天,才道:“若不能行雨水之歡真乃人生大憾!既是如此,那便暫緩一月,下月初一必須嫁我!”
何所懼得知後仰天長嘆,為防不測,他使了銀兩派人暗中監視呂府的一舉一動,同時也祈禱張琴進展順利儘快趕來。哪知等了一個月,非但兒子音信全無,連張琴彷彿也消失了一般。老婆和兒子沒了,何所懼慌了神,趕緊託人打聽,得到的訊息確是:何來命喪戰場,張琴不知所蹤。何所懼知曉兒子會武功,頭腦又機靈,哪會容易戰死沙場,便問:“既是戰死,可有遺物?”來人搖搖頭。何所懼再問:“張琴何謂不知所蹤?”來人答道:“出了宮門便再無訊息。”何所懼不語,思忖片刻後,又問:“此訊息從何處得知?”來人答道:“均是南宮俊府上的管家所言。”何所懼一聽,心裡有了譜。如此看來,張琴應當拿到了皇上的賜婚聖旨,出宮門後有人通風報信於南宮俊,被他半路連人帶聖旨拿下。至於何來,多半是受傷了,指不定在哪戶人家裡養傷。如此看來,還得使些錢財將這拋繡球招親一事拖延三五月。
正要啟程活動,忽聞街上一陣吵鬧,開窗望去,只見呂府前庭、呂依柔的閨房樓下,黑壓壓的擠滿了人。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呂依柔聰明伶俐德才兼備,更重要的是此女貌美如花國色天香,有婦之夫聞言後悔的捶胸頓足,就連婦孺都想乘此機會一睹其風姿。江湖上有詩詞如此戲言:
···依柔美且豔,嬌軀入眼簾。···
···纖腰柔似水,玉體我猶憐。···
···娶她為妻妾,快活賽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