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該上路了!”
“你記不得名字,我不怪你,因為是我的錯。你忘記了誓言,我不怨你,因為是我的錯。你忘了我忍受的七十二刀割肉之痛,我不恨你,為救你,我願意。你忘了每月初七我為你送血,我不恨你,為救你,我真的願意。而你,為了救我,甘願忍受剝皮之痛,如今我能活著,已心存感激。”
慕容嫣渾身一震,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顫抖:“你……你怎知我夢中之事?”
“花非花霧非霧,夢亦非夢。今日,七月初七,我雖救不了你爹爹,卻救了你。見到你安然無恙,我心願已了,死不足惜。”
何來閉上眼,舒展雙臂,一副甘願求死的模樣,一個空碗從懷裡“咣噹”一聲掉了下來。
慕容嫣一愣,這才明白過來他將僅有的兩個鳳梨都給了自己,跟隨爹爹出生入死,何曾受到過他人照顧,不曾想這個叫做何來的人寧可自己忍飢挨餓也要將僅有的食物給她,心頭不禁微微一暖。
“你到底是誰?”
“一個活在你夢裡的人。”何來長嘆苦笑。
“你適才說我爹爹怎麼了?”
何來便一五一十的告知,慕容嫣聽後跺腳懊悔不已,自己因一己之恨卻讓爹爹孤身犯險,實在不孝。
“你且跟我回去,若是騙我,定然將你千刀萬剮!”
“悉聽尊便。”何來倒是看得很開,事情發展到自己不能控制的時候,不如泰然處之。
於是,一個在前面走,一個在後面跟。何來這才看見她衣衫已被劃破,而且還赤著腳,腳丫被劃出了道道血口子,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何來心疼不已,追上去,蹲下身,道:“你腳都劃破了,如何能走路,我揹你。”
慕容嫣哼了一聲,回道:“男女授受不親,誰要你背?”
話容易說出口,可畢竟身體是自己的,走了一段,石子、樹枝不停的在傷口處摩擦,縱然是鐵人也忍受不了,腳步放緩,距離慢慢的拉開。
何來見狀停了下來,先趴在溪水裡狠狠的將自己灌了一肚子水,感覺稍稍好了一些,這才又蹲下來,朝後面招招手,卻不說話。
慕容嫣猶豫了一下,終究受不了疼痛,跳上背來,趴在他肩頭,嘴上卻不饒人:“你這人除了好色,心腸還不錯。”
“謝謝。”
“對了,你姓甚名誰?”
“何來。”
“你怎知我夢中之事?聽你說話好有玄機,不像是個說謊之人,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何來正要解釋,忽聽不遠處的叢林裡傳出打鬥之聲,兵刃碰撞此起彼伏,慘叫聲絡繹不絕,戰鬥激烈程度可見一斑。
何來好奇心大起,正要過去湊個熱鬧看看,慕容嫣低喝一聲:“情況未明,貿然前去,送死不成?”
何來一想也是,趕緊依照著她的指示躲藏在暗處觀察動靜,心裡卻不禁暗暗佩服起她來。這個只有十歲的慕容嫣心思縝密,從剛才那一番話中足以看出她的江湖閱歷不淺。
“王副使,交出慕容嫣,便饒你不死!否則,這裡便是爾等的葬身之地!”
怎麼是司徒劍南?!
聽到這聲音,慕容嫣臉色一變。
“莫說我不知道雪兒去了哪裡,即便知曉了,也斷然不會告訴你!司徒劍南,盟主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私通完顏洪烈屠我中原武林,今日,我要為盟主報仇!”
話音剛落,但聞一聲輕嘯,一道劍光便衝著司徒劍南刺了過來。卻見司徒劍南身形靈動,飛天而起,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女,在王副使鋪天蓋地的劍影中,時而如輕雲般慢移,時而又旋風般疾轉,舞出刀光劍影中的離合悲歡,一時之間兩人殺得難解難分。
慕容嫣目露殺機,正要現身助王副使一臂之力,突然在暗處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慕容天山已被殺,司徒兄卻在此把酒言歡,行事如此拖沓,完顏洪烈甚是不滿!”
司徒劍南一邊抵擋,一邊叫道:“西山妖婆,若是你奉了梅山老妖之命來看笑話的,站一邊涼快去,若是來助我一臂之力的,便少說風涼話。”
西山妖婆“哼”一聲,慢慢走了出來:“若不是完顏洪烈有要事找你,我管你這等閒事?去去去,這裡交給我!”
直到這時,何來才看清楚這個叫做西山妖婆的模樣。是個年約六十的老太婆,模樣被髮遮掩看不清,再看外貌,頭髮長,指甲長,眉毛長,凡是身上的毛髮,無一不長,乍看過去,好似個野人。
聽聞完顏洪烈找他,司徒劍南不敢怠慢,急攻數招抽身便走。西山妖婆口中唸唸有詞,忽而舒展雙臂,天空一聲驚雷炸響,數十名武林好漢皆七竅流血而亡。
慕容嫣大吃一驚,這等妖術聞所未聞,真要動起手來,怕是無必勝把握,正在猶豫,何來卻突然激動起來。
——這個老妖婆既然是梅山老妖的徒弟,會不會也有一幅畫?若真有,只有搶過來,自己才有可能重返現代,如若不然,只怕是要老死在這裡了。反正她也不是一個好人,死有餘辜。
主意打定,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耳語一番,見西山妖婆正要遠去,也不等慕容嫣應允,從大樹後面跳了出來,一邊唱著歌,一邊朝另一邊跑去,有意的將西山妖婆的後背正對著慕容嫣。
西山妖婆見到一個少年突然竄出,心中雖感疑惑,但本著“殺光眼前人,不留後患生”的精神,化掌為爪,手臂倏地伸長,還沒等何來反應過來,已掐住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