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從來不對等,在他面前,她似乎永遠都像個可憐蟲,一個需要拯救的可憐女人,她坐在床上,背對著他,努力想讓自己平復下來,她知道再站在那,自己一定會暈過去。
可是即使是背對他,她也一樣痛不欲生,怎麼會這樣?如果自己沒有和舒志開始,或許今天的重逢會是一個很動人心魄,感人肺腑的場面,可是舒志就在樓下,自己剛與他卿卿我我了一整天,她一時間無法把感情拉回到多年前。
“我想,我回來的不是時候。”他自嘲的說:“我看到了那個小夥子騎著腳踏車載著你。”
她默然無語。
“你找到了你的幸福,是好事……”
你別說了,別說了……”她捂住耳朵拼命搖頭。
“好吧。”他走到那個老舊的脫了色的衣櫃前摸了下那扇早已掉漆的木門,微笑道:“這門還是我修好的呢。”
他嘆息道:“咳……如果那天你能等我回來,讓我陪你一起回去多好?”
“一切都過去了。如果你昨天回來或許一切也會不同。可是世上也沒有如果。”她低垂著頭喃喃道:“能待幾天?”她哽咽著問。
“七天。”他答,眉頭皺了起來。
她點點頭,咬著不停顫抖的下唇。
“念安待會就放學回來了。”
“子言已經派人去學校接了。”
“哦。”若君點點頭。
他們重逢的話語居然是如此的乏味。
七天,他們只有七天的時間,這七天或許就是他們最後相聚的時光,難道這最後七天她還要和他賭氣,傷心嗎?不,那麼多年的相思,她不願意就這樣讓著珍貴的七天在隔閡中消失。
她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看著他,她要看他,是的,她要記住他,他這麼艱難的回來看自己,她一定更要好好看他,細細的,一點一點的看他,記住他的所有。可是她不敢碰他,自己沒有資格,她寧可像欣賞一幅名畫般的欣賞他。
他也同樣的看著她,也不敢觸碰她,因為她已經有了新的愛人,他不想破壞她的幸福,可是他心裡也同樣的想著,他要細細的看她,每一根睫毛,哪怕是臉上的那顆淡淡的小小的斑點,他都要記在心裡。因為他們只有七天。
可是他倆的視線最終還是糾纏在了一起,他們看著彼此,彼此的容貌外形都有了些許的變化,但是眼神中那深埋的鐘情卻依然如故,她從來就看得懂他的眼睛,就如當年在馬車上的那一瞬。他依然愛她,他心底的熔岩依然在為她而燃燒。
不過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莽撞的周家二少爺了,他剋制著擁抱她,親吻她的衝動。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那個小夥子是誰?我能認識一下嗎?”他終於還是無法剋制自己內心的不甘心。
若君轉開視線,嘆了口氣,無奈的,自嘲的,難過的笑了兩聲,因為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可笑了,上天又再一次和他們開了一次玩笑,自己怎麼會在今天和舒志出去爬山?
“你放心,既然你已經找到了歸宿,我不會打擾你的。我見過念安後,就會盡快回英國去。我不過是……好奇。”他說。
“是舒志……”
“什麼?!舒志!”瑞康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舒志?怎麼會?他忍不住哭笑不得的笑了聲:“呵,舒志?怎麼可能?若君,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他……他比你小了十歲啊!”
“我知道,我也覺得很荒謬。”若君咬著嘴唇說。
“天!哈!這是怎樣一個瘋狂的世界,當年我在大街上救回來的孩子,今天竟然成了我的情敵?!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瑞康攤開手,抑制不住苦澀的仰天長笑。
“若君,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怎麼會?怎麼會愛上舒志?”
瑞康突然情緒有些失控起來,一把拉住若君,問她:“或許是我不好,是我把他交給你撫養,但是你們怎麼會,怎麼會?若君告訴我,你真的愛上了他嗎?你不再愛我了嗎?”
她看到他的眼中再次升騰起來的愛火,天,自己一直都是愛著他的啊,可是自己不配愛他,也不配擁有他的愛。
“若君,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們分隔了那麼多年,經歷了那麼多,一直都不是你已婚就是我已婚,可是如今,我已經和嘉琪離婚了,離婚證書我都帶來了,你也單身了,眼看著所有的苦難都要過去了,為什麼,怎麼會又會冒出一個孟舒志來?天!”瑞康痛苦的按了一下發漲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