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如斷了線的風箏,飛向藍天,越飛越遠,直到再也看不到蹤影,周瑞康的深夜和清晨又開始與香菸為伍,他比以前更加沉默,除了工作,他幾乎和啞巴一樣。
他痛苦的連面具也戴不下去,甚至在浴室裡偷偷的哭泣,連敷衍嘉琪和定邦的力氣都沒有了,幾乎就是一個活死人。
他滿腦子的梅若君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這段愛情所帶來的巨大傷痛,讓他也開始恐懼,他不敢再去找她,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失望,太多的無奈,讓他失去了曾經的勇氣,他再一次的逃避,放棄了,他要逃避的不是若君,不是愛情,而是傷痛。
或許很多女人並不明白為什麼男人在遇到難題時會選擇逃避,那只是因為男人並非鐵打鋼鑄,他們有他們的脆弱和柔軟。
他無法離開嘉琪,也就註定了他無法和若君在一起,只能無奈的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可是他也無法在讓自己扮演一個好丈夫,他做不到,每天一回家就心煩氣躁,為了避免和嘉琪發生衝突,只能儘量不說話。
洗完澡,感覺稍微精神了些,他坐在書桌前看報,嘉琪抱著定邦在那說著一些兒語,他不禁抬頭看著他們,多麼溫馨的畫面。
眼前開始迷糊起來,似乎看到了若君抱著他們的孩子,心又酸又疼,若君會嫁給丁曉輝,他的孩子會喊丁曉輝爸爸,甚至會改姓丁……呵呵,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一個也留不住,而這個孩子很可能會是周家唯一的血脈。
痛苦的扔下手中的報紙,突然抬起頭乾笑了兩聲,雙手覆在臉上,他好想放聲大喊,好想自己狠心一點,把所有的事情解決了。可是他做不出,做不出。
程嘉琪被他突然發出的笑聲嚇了一跳,轉頭看他,蹙起了眉頭,她已經無法繼續忽視她丈夫的痛苦了,鴕鳥做的太久,連自己都騙不了了,她的婚姻一定是出了大問題,無法繼續自欺欺人,他的痛苦,早就無法掩飾,而自己作為妻子怎麼能繼續視而不見。她甚至覺得,他快瘋了。
將兒子放回搖籃裡,鼓足勇氣走進他,她要和他談談。
“你怎麼了?”她輕輕的問他。
他這才知覺自己的失態,忙收斂了一下,搖頭道:“沒事,可能只是累了。”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摸桌子上的香菸。
她上前按住他的手,握在手心裡,問道:“瑞康,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我不想談。”他吸了口氣,縮回手,站了起來,踱步到窗邊,談?談什麼?談自己失敗的婚姻,還是失敗的愛情?
他不想談,如果談,結果只能是更巨大的風波,更巨大的傷痕,自己和梅若君已經是遍體鱗傷,他不想再拖一個程嘉琪進來,他和若君分手不就是為了要保護嘉琪麼,如果嘉琪受到傷害,那麼他和若君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無論她如何想要和他溝通交流,他都極力抗拒著。
“你的痛苦憂愁寫在臉上,你讓我如何視而不見?我們是夫妻,你可以相信我,我會替你分憂的。”嘉琪體貼的問著。
瑞康無奈的看著她,她的眼神一如以往般純淨,雖然增添了幾分隱痛,卻依然閃爍著一種潔淨的光芒,如果不是愛上他,她的生活將會多麼的美好順遂,她將會在父母親人的呵護下,嫁一個愛她的好男人,生兒育女,享受安定富足的生活,可是她卻毅然而然的選擇了追隨自己,選擇堅定的愛著自己。
呵呵,相比之下梅若君是多麼的善變軟弱,三心二意,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就不能愛上程嘉琪,如果自己將對梅若君的愛意分一半給嘉琪,那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
他抬起手來,憐惜悲傷的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龐,淡淡一笑,再次戴上面具說道:“我很好,別擔心。”
她也摸他的臉頰,搖頭道:“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好,瑞康,你心裡是不是有事?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感情?”她小心試探的問。
他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自己表現的那麼明顯麼?他下意識的搖頭:“不,不是。你知道戰事吃緊,漢奸活動的厲害。”
“你是不是……想回北平?”她垂下頭蹙起眉。
“回北平?”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深深的凝視他,眉頭越蹙越緊:“我想我們不要回避那個名字了,那個烙在你心底的名字。梅若君。”
瑞康心裡是震動的,但是臉上卻沒有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他不知道她想和他說什麼,只是皺著眉看她。
“你思念她?”她問。
他不知道要怎麼向她訴說,梅若君,梅若君,梅若君,這個名字快把他逼瘋了,他不想再提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讓他覺得煩躁,覺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