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鳥嚇壞了,再也不會亂嚼鳥舌,竇青霜將它扔至一邊。
竇青霜的目光落在趙煜的身上,眉頭微蹙。
躺在地上的男子緊閉著雙眼,生的劍眉星目,極其俊美。她記得那日酒樓處,趙煜勾唇一笑,叫離他近的人都看的痴了,在場少女皆撫著胸口,臉蛋紅撲撲的。若是尋常女子,怕是早就想盡法子將人給救了。
可她記得清楚,男子的眼神卻是異常冷漠,對自己的殺意未掩藏絲毫,赤果果的,叫人腳底發寒。
救,還是不救。
彩鳥極具靈性,跳至她的腿上,鳥嘴輕輕的啄著她手腕上的淤青處,似乎在提醒她剛剛救她的人也是這個想殺了她的人。
此處仍在南蜀地界處,若放任不管,怕是不能善了。
“算你運氣好。”
竇青霜低喃一句,費力的將趙煜翻個面,仰面朝上,小心仔細的解開他的衣衫,男子精緻的胸膛逐漸露了出來,同時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刀傷,箭傷,暗疽也隨之呈現在竇青霜的眼前。
她心中一跳,低低吸了一口涼氣。
趙煜是誰?趙親王唯一的子嗣,南蜀公認的紈絝子弟,眾星捧月的長大,掉根頭髮都會叫下人心疼半天,即便近日去打了仗,那也是坐在高座之上喝茶睡覺等勝利。
但他身上的這些傷痕,卻分明是屬於殺戮和戰場才能夠受的重傷。它們象徵著歲月,象徵著生與死,象徵著無法替代的榮耀。這般可怖的疤痕,她也只在她死去的阿爹身上見過!
山林裡白天黑夜溫差很大,夕陽還未落下,竇青霜便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再瞧趙煜,唇角已然泛紫。
她起身,彩鳥淚眼摩挲的望著趙煜,見她起身,立即張著一雙翅膀跟在她的身後,咕咕咕的哼個不停。
竇青霜沒理會這隻鳥,尋柴,採了把近水處長得極其茂盛的蒲草,沒有火摺子,只得磨石取火,好在沒費多少功夫,便燃起一個小篝火堆。
火燒刀消毒,撕了足夠量的蒲草絨絨,竇青霜手起刀落,極速的剜下洞口周邊的暗疽,黑紅色的血液帶著血痂不停的湧出……
彩鳥嚇的整個鳥都不好了,抖的鳥嘴咯咯作響,一顆鳥心對竇青霜又敬又怕,卻又莫名其妙的想要靠近她…..
彩鳥想原地昏死,但它要堅強,否則主子的小命如果沒有了,那它的小命肯定要玩完了,瞧這火燒的賊旺,估計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將它烤熟了。
弱小無辜的溼鳥顫抖著飆方言,“熟,殺,烤,人人人,死死死,你要燒死主子喲咩~!”
“你主子時日不久,何須勞我動手?”竇青霜面無表情,冷冰冰的看著他,“他內傷未愈便新添外傷,血氣凝結,隨時都有可能感染。”
這深山老林雖草藥眾多,可惜沒有工具能夠煮藥療傷,若是有銀針在手,倒有一絲絲痊癒的可能。
弱鳥頓時焉巴了,可憐巴巴的看著她,“能救,怎麼,才能救。”
竇青霜被它逗樂了,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腦袋,“刀傷易治,內傷難醫。好在他平日裡奇珍貴藥灌了不少,氣虛卻體壯,剜了幾塊肉,並不能致死。只不過沒有針線縫合,只能用這蒲草絨止血結痂,他日這裡便會留下難以癒合的疤痕而已。”
“針,針,”弱鳥難過不已,小腦瓜裡慢悠悠的轉著,忽而轉到什麼,鳥眼一亮,費力的蹦到趙煜的腰上,鳥嘴啄著玉腰帶,激動的鳥毛都炸了,“針,針,針針。”
趙煜的身材很是標準,寬肩窄腰,骨架均勻,肌肉分佈均勻,一路向下的人魚線更是惹人遐想和垂涎。
竇青霜下意識的移開目光。
溼透的走地鳥急了,鳥嘴叼著玉帶的繩子甩來甩去,不一會兒便累了,四仰八叉的倒在趙煜的肚皮上喘氣。
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竇青霜轉過頭來,眼不斜手不抖,在趙煜的腰懷處細細摸索,在他後腰處摸出一個大小包來。
小是一個繡著大片牡丹和兩個鳥的粉色香囊,裡面藏著幾根細如髮絲的銀針和幾粒黑色藥丸,銀針一端塗抹著可令人短暫麻痺的藥物,黑色藥丸則是少見的毒藥。
大包裡面是些銀票和碎銀,竇青霜將藥丸和碎銀收入懷中,銀票放回他的身上。吃過蘇長望那廝的虧,便不能再吃第二次。
趙煜是被痛醒的,忍著強烈的不適睜開雙眼,刺骨的風颳過來,凍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費力的半撐著身子,低頭,便瞧見自己上半身光果,胸口上有一大團白絨絨毛毛的東西覆蓋著,還有一隻呆鳥躺在他的肚皮上呼呼大睡。
察覺到旁邊有人,趙煜轉過頭望去,便瞧見火堆前坐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瞧著好生眼熟,少頃,將人認出,眸底閃過一絲警惕,欲起身時,驚覺胳膊竟用不上力氣,低眼一看,幾處穴位扎著銀針。
他見竇青霜起身,雙手捧著樹葉,在他的面前蹲下,將樹葉遞了過來。趙煜垂眸一看,樹葉裡一團綠色液體,散發著不太好聞的草藥味。
趙煜眉頭一皺,“這是何物?毒藥?”
弱鳥醒了,張著翅膀蹦躂著跳過來,湊過去聞了聞,額前鳥毛豎起,“是啥,苦,太苦了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