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袂瞭然,南都這個地方既不靠南也不靠北,通貨並不發達。這裡的百姓子民,多數是南蜀征戰他國而逃難過來的流浪百姓。
他們只求庇佑,並非南蜀子民,於是並不被允許進入南蜀京城當中,但南蜀的邊關卻可保他們子子孫孫一世平安。
於是這些人便在南都生存了下來。
對於蕭祈袂他們來說,這裡等於是蠻荒之地,沒想到順著河流到了這麼一個地方。難怪禁軍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們!
蕭祈袂壓著內心的不耐煩,對竇青霜柔笑道:“青霜姑娘放心,南都雖遠,卻也有禁軍副統領管轄,界時定會護送姑娘回京。”
趙煜對他這股子殷勤勁沒眼看,乾脆轉過頭去,好整以暇的看著竇青霜,“深山遠林,勞煩你一個弱女子帶著我們兩個大男人了。”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勞累一介弱女子?”蕭祈袂眉頭微皺,“世子,青霜姑娘救治我們必定花費了很多精力,作為男子,哪能再讓青霜姑娘這般好的女子再受勞累?青霜姑娘,我的腿行走並無大礙,不會拖累於你。”
“若你累了,”蕭祈袂沉默一會兒,目光溫柔,“蕭某的肩膀尚有力氣,青霜姑娘可挽著蕭某,可省很多力氣。”
“哦~?”趙煜邪性一笑,竟張開雙臂,嘲笑道:“本世子身子柔弱不能自理,也一併勞煩蕭統領背一下。放心,回去之後,本世子定然要在皇伯父面前誇讚你一番!”
“世子,”蕭祈袂嘴角微微一抽,“您請自重。”
“醫者父母心,本世子絕對相信青霜姑娘是不會眼見著本世子受苦的,”趙煜支著下巴,逗弄著弱鳥的小腦袋,“青霜姑娘,你說是吧?”
兩人的目光同時望向坐在篝火前的女子。
竇青霜不知何時拽了一把草圍在四周,安心的躺在火前,鳳眸微眯,“更深露重,山林瘴氣漫延,找不找得到路不說,埋伏在四周的叢林野獸倒是不少,兩位若是有興趣,可結伴同行,我便不奉陪了。”
蕭祈袂和趙煜被噎的一時無語。
“青霜姑娘說的有理,”蕭祈袂微微一笑,抹去尷尬,拖著一條廢腿,走到竇青霜身邊不遠處坐下,拿起一根棍子挑旺火堆,“姑娘放心睡吧,今晚我會守夜,便是拼著性命,也會護青霜姑娘周全。”
此處雖是山林,山壁卻並不挺拔,且林中鮮有灌木,多為野生草藥,此處並非猛獸寄居之地,有的只是鳥獸蟲魚,毒蛇猛禽之類。
所以她尋了些驅蟲蛇的草藥放在身邊,既然有人為她守夜,她也懶得去矯情,順勢就接下了蕭祈袂的殷勤。
沒想到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安穩覺竟然是在山林中度過。
靜謐的山林中,伴著燃燒的火柴噼叭聲,竇青霜平穩的呼吸聲逐漸傳來。
良久。
趙煜不敢置信的看著睡著的竇青霜,心裡對她的認知似乎又重新整理了新高度,他懷裡的弱鳥悄摸的奔過去,將頭扎進竇青霜的懷裡,一同睡去。
“世子也對青霜姑娘有意?”蕭祈袂忽然開口。
趙煜望向他。
蕭祈袂的眸底映著火光,他腿上的傷口在剛才的拖動中裂開了,鮮血滲滿了他的褲角,他自懷中掏出一塊手帕,緊緊的捂住,唇角彎起一抹弧度來,“皇上已為臣和青霜姑娘賜婚,世子若為報答,還望顧及青霜姑娘的名聲。”
“青霜姑娘單純豁達,或許並不會將救世子於危難之中的事情記在心上。”
趙煜尋了個石頭靠背,長眸微眯,唇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你在教本世子做事?”
“蕭祈袂不敢,”蕭祈袂迎向他的目光,似並不畏懼趙煜眸底隱約的殺意,“自古女子名節極為重要,若世子念青霜姑娘一絲恩情,便不要將今日的事情,告知天下人。待蕭某與青霜姑娘完婚,蕭某必親自登門謝罪。”
“謝罪,你謝個什麼東西,”趙煜唇角譏諷,目光卻是懶得再看他,劍眉微挑,俊美異常,“本世子可沒聽過皇伯父下旨,要將竇青霜賜婚於你。”
“不過是口頭一應,尚未下旨封府,就這麼上趕著領旨去了?”趙煜打了個哈欠,“蕭氏祖祠四代才培養出來的統領,果然與眾不同,本世子佩服,佩服。”
這是在說他不要臉。
蕭祈袂臉都黑了。
皇帝賜婚,的確只是跟皇后提了那麼一嘴,與皇后同好的夫人出了宮門便將這訊息傳遍了整個太太圈,蕭母自然就知道了這個訊息,在打聽到竇青霜的身份背景之後,這才急匆匆的找到蕭祈袂。
用蕭母的話來說,蕭祈袂這種難得一見的英年才俊,怎麼也得配個公主,那竇青霜算個什麼東西,在蕭母眼裡,連個燒火丫鬟都不如!
在蕭母的哭鬧下,蕭祈袂進宮探老皇帝的口風,果然在老皇帝的口中印證了蕭母所聽到的流言。
老皇帝的確是有意將竇青霜賜婚與他。
蕭祈袂受的打擊可不小,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違抗老皇帝,只得揣著心事回了蕭府,在想著趁著機會將這個婚事給取消掉。
可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有放手的理由?
現在反而老皇帝沒有明確下旨賜婚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所以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彌補過失,也藉此機會,想讓老皇帝下旨。如今獲得竇青霜傾心的大好機會放在眼前,他又怎能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