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在和尚身後的大片空場地上站著幾百上千具無頭屍體,屍體一個挨著一個,衝著楊逍方向,排列的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盡頭,此刻時間彷彿暫停了一樣,周遭寂靜無聲。
楊逍連呼吸都停滯了,整個人僵立當場,無頭屍體最前面的幾個楊逍瞧著衣裳眼熟,似乎是之前他走來路上見過的遊蕩村民。
蹲在地上的和尚突然動了一下,楊逍這時才發覺和尚身體有古怪,他明明是背對自己,可腳下的鞋尖卻對準自己,上下半身被錯開,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強行扭轉180度。
和尚背過去的上身極為臃腫,好似雙手端起在身前,擺出一副禮佛的姿勢。
因為是背對,楊逍看不到和尚的臉,他是從光頭上的戒疤以及身上的破爛袈裟才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隨著宗祠內的誦經聲逐漸停歇,眾多無頭屍身好似得到了某種允許,紛紛踮著細碎的步子朝楊逍包圍而來,放眼望去,屍體一層又一層,將他圍的密不透風,而此刻的楊逍渾身冰冷,他能感知到屍體們最純粹的惡意,貌似與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楊逍迫切的想要解釋,他只是過客,是路過杜家村歇息幾日而已,但舌頭僵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身前的和尚以一種極端詭異的姿勢站了起來。
下一秒,已經站起身的和尚猛地衝向楊逍,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還不等楊逍反應,就感覺到有隻冰冷的手掌抓住他的左臂,接著身體失重,方向感完全混亂。
“咯咯咯——”
伴隨著一陣高亢的雞鳴,楊逍猛然驚醒,冷汗早已將全身打溼,大口喘著粗氣,他仍舊躺在床上,身上堆了好幾層厚被子,眼前圍滿了人。
“你感覺怎麼樣?”蹲在身邊的童寒關心道。
片刻後,接過米抒遞過來的一碗水,猛灌了幾口,楊逍這才逐漸回過神,“我怎麼了?”
“你做噩夢了,身體抽搐得厲害,體溫也在降低,我們用了很多辦法想要喚醒你,可都沒成功,直到剛才外面傳來雞叫。”經過了之前那一遭,隋成國對楊逍的態度也真誠了許多。
“是啊,剛才你體溫低的厲害,像是被丟進了冰窟窿,我們都擔心你要挺不住了。”魯友誠也鬆了口氣。
“是做噩夢了,夢中我被一路吸引到了村子裡的宗祠,我見到了一個鬼和尚鬼,還有幾百具無頭屍體。”
楊逍儘量用最簡短幹練的語言將夢中所見完整得敘述了一遍,可令他稍稍意外的是,眾人卻並未很吃驚,最後還是童寒開口告訴他,原來今夜幾乎所有人都做了這個噩夢。
只不過楊逍的夢更深入,其餘人在走去宗祠的路上便紛紛醒來,而更離奇的是,他們在夢中還看到了走在最前面,腳步虛浮,失魂落魄的楊逍,那些詭異遊蕩的村民都跟在楊逍身後,排成長列。
只是腦補了一下這個畫面,楊逍就渾身發毛,“除了我和那些村民,你們還看到什麼沒有?”
“沒了,當時天黑,也看不大清楚。”米抒小聲解釋,從她的表情看,當時場面一定非常嚇人。
“對了,只有隋成國和巫馬浩銘沒有做這樣的噩夢,我們分析過原因,應該是因為這個。”程茶讓他們二人將上衣脫掉,露出了左肩處的一道漆黑手印,兩人都有,位置也幾乎一樣,手印同是左手,可只有四根手指,那根食指不見了。
手印呈現出很明顯的抓握狀,而不是拍肩這種動作留下的,像是有人曾抓緊他們肩膀朝上提。
根據程茶童寒幾人的討論,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昨夜隋成國巫馬浩銘先後落水,原本的結果一定是被淹死,或是被水下的那個東西奪走身體,可在那隻鬼發現他們二人並非杜家村的村民後,居然放棄殺戮,轉而將他們救上了船,最後又將船送往岸邊。
“鬼的目標只有杜家村的人,它們不會濫殺無辜,之所以凌晨時分我們沒被捲入噩夢中,一定是因為肩上的這個手印,手印就是一個印記,防止下次再抓錯人。”隋成國分析。
楊逍突然想起夢中的遭遇,立刻擼起袖子,只見在左手小臂中段同樣有一道漆黑的手印,食指殘缺。
“這次任務裡鬼不殺人,人殺人。”童寒壓低聲音,“準確說是杜家村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殺人。”
“可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全鬥封加入了群聊。
“廢話,當然是要我們的身體,伱想想看,他們的身子都爛成那副鬼樣子了,還能用多久?這杜家村能堅持到現在,玩的就是借屍還魂,不知道殺害了多少無辜的性命。”程茶是親眼見過村民與杜族長破爛的身體的,腐爛流膿,場面非常噁心,如果換了是程茶自己,也會拼了命的找個新身體換上,這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