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國謁城,已是寒冬臘月的節氣,夜幕下盞盞紅燈籠沿街懸掛,為清冷的長街映染上一層喜慶的豔紅緋麗之色。
半空中一抹殷紅的幻影飄忽而過似流星般落入了南星樓中。
庭院乾淨的連一片枯葉也無,迴廊屋舍間整潔乾淨沒有半點落灰,看起來有人日日前來盡心打掃著。
夜闌站在庭院中閒庭信步,邁步走上臺階,沿著迴廊四下環顧,每間房間都沒有上鎖,好似屋主只是臨時出門,隨時就會返家。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清冷寒氣,抬手推開藥廬,撲鼻而來濃郁的藥香,藥格間碼放的藥材整整齊齊,器具有序地收攏在桌案上,就連一邊水缸中的清水,看起來都是清早打上來的井水,可見打理者的用心。
這個古蘭王,很是看重這個南星樓的主人啊…
夜闌輕輕笑著走出藥廬,慢悠悠地朝記憶中那間主人廂房走去。
兩道黑影驀然閃現,是守護在南星樓的隱衛,從他剛才出現到現在,他們終於忍不住,是因為看到他走向這間主人的屋子麼?
他淡淡一笑,眉間懸掛的白骨額飾閃現出一道白色光霧,那兩人還未動作就紛紛昏倒在地。
“哎呀呀,本尊可沒有惡意呢,若是將來小星星知道本尊在她的地盤濫殺無辜,可是會生氣的呀!”
他捂著嘴輕笑,腳下很不留情地將兩人踢落臺階之下,轉身推開遊雪的房間,指尖拂過桌案,屏風上還搭著一件白色的長衫,應是當時臨時換下沒人收拾,後來者應是用皂角洗了一番又重新歸回原位,倒是用心了。
他輕嗅長袍上的異香,是那個女子身上的味道,視線掠過屋內一應擺設,簡潔乾淨的一目瞭然,梳妝檯上也只有一枚檀木梳,沒有半點多餘。
果然是那女子的風格,沒有半點閨中女子該有的特質,一點也不可愛!
他忽感無趣的搖了搖頭,奈何胸口那驀然觸動的激烈情緒忽然翻湧了起來,令他有幾分不適,“哎,本尊從聖靈那裡將你帶出來,你這麼不安分做什麼?見到她時你都沒這麼激動啊!”
他捂上心口有幾分不耐,“行了,我這就去。”
他腳下一轉,朝阿隨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時,夜闌頓感胸腔氣息一滯,他皺眉猛地頓住了腳步,低頭看到三道白色的流光從他體內迸射而出,在屋中纏繞旋轉片刻,好似有些迷茫困惑,最後光芒乍盛,凝成一道模糊的白色人形。
白色光芒中的人影在屋中轉了一圈,朦朧間嘆息一聲,伸手在一個格架中取下一個木盒,“夜闌,將此物帶到她手裡,這是靈體消失前,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銀煞寶貝,這就有點難度了,我估計還未靠近她,就會掉入她的陷阱中。”
白影清冷空靈的聲音帶著笑意:“她不會對自己人動手,你臨行前記得帶上一份莞福齋的馬蹄糕即可。”
“雖然我對她有幾分興趣,卻也想不通她究竟如何能讓你如此上心,不惜背叛族老為她奔波?”
“你所求的,她會為你實現,這就夠了,我不能在空氣中曝露太久,會被聖靈察覺。”
木盒飄飄蕩蕩飛落在夜闌手中,夜闌凝視著上面打磨粗糙的做工,“若你一同前往,還能見她最後一面。”
“夜闌,她曾為了救我,會割腕放血免我受焱螭焚心之苦,那時候,我與她已經有了血脈相通之感,如今不止是我,古蘭帝,卓川,都受她血液的力量,牽繫成一張感應的網,她並非故意,只是天意使然,我厭倦了被捏成各種形態行傀儡之事,願盡最後一臂之力助你們成事,求仁得仁,僅此而已別無奢念。”
他的聲音隨著靈體渙散化作星點白光,這一次是緩緩被夜闌眉額間的白骨額飾吸入不見。
“是因為窺探到本尊心中的小心思,所以被嫌棄了?呵…本尊也很奇怪呢!明明被她傷得這樣深,卻恨不起來,莫非是受了你的影響?”
他將木盒收好,看了眼星辰交輝的天幕,感嘆道:“真是不願意去那片鬼地方,漫天冰雪覆蓋,卻不知我們的小星星能否有命活著全身而退,她不會天真的把燕璃這種小卒當成幕後主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