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間,她接了阿滿回家,孃兒兩坐在桌上吃著飯,外頭就傳來了桑三孃的聲音。
許嬌杏以為桑三娘是叫她去吃飯的,一邊往外頭走,一邊又道:“三娘,我家飯都做好了,你當真用不著跟我這麼客氣了。”
她幫桑三娘除稗子,桑三娘一早就叫了她過去吃飯,她倒也不是個臉皮薄的,只不過,一想到楊水生她就沒有胃口,自也不願意去桑三孃家吃飯。
誰想,她這才開了門,就看到桑三娘身後竟還跟了張七嬸。
許嬌杏心裡一個咯噔,她實在是沒想到來人會是張七嬸!原本,她還盤算著等匪事兒一過,就上山找張七嬸問清楚那男人的身份。
誰知道,張七嬸倒是來了!
桑三娘看了看張七嬸,又看了看許嬌杏,這才探究道:“杏丫頭,你不認識這人,對不對?我給你端紅燒黃鱔來就碰到了她,她說找你的,我還以為是你的什麼遠房親戚。”
桑三娘一邊說著,看向張七嬸的目光又充滿了狐疑。
桑三娘雖住在村子外頭,可村子周遭的人她都認識,像張七嬸這種滿臉都是疤的人,她實在是沒什麼印象!
“杏丫頭。”張七嬸諾諾的喊了許嬌杏一聲。
許嬌杏這才回神,就要拉著張七嬸進屋,不想,桑三娘卻說了一句:“你誰啊,杏丫頭都不知道怎麼稱呼你!我就說了,我壓根就沒見過你這號人,你該不會是柺子吧。”
說到這裡,桑三娘看張七嬸的目光就越發難看了。
這柺子就是拐賣孩子的人,專門給那些拐了孩子賣給那些不能生養,或是生不出兒子的人家。
這樣的人,比掏錢買賣人口的人牙子還要罪孽深重!
眼看著桑三娘就要趕人,許嬌杏連忙攔了桑三娘道:“三娘,這是張七嬸,就住在咱們屋後的山坳裡。”
桑三娘皺眉,住這麼近?她怎麼沒有印象。
“杏丫頭,我來看看你。”許嬌杏本想問她怎麼來了,張七嬸已經快步走了過來,言語間,已經進了屋中。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桑三娘有些看不下去了。
杏丫頭一看就跟這人不是很熟悉,她倒是好,一點兒也不客氣,人家杏丫頭還沒有請她過去呢,她自個兒就過去了!
許嬌杏怕桑三娘擔心,忙朝桑三娘搖了搖頭:“沒事兒,三娘,都是認識的人。”
桑三娘撇嘴,心想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又一邊回想著山坳處什麼時候多了一戶人家。
眾人都進了屋後,張七嬸直愣愣的看向了阿滿,阿滿沒見過張七嬸,如今被一個陌生人看著,他心裡還是有些怕怕的,不由低低喊了一聲‘娘’。
“看吧,一進來就盯著阿滿看,不像柺子,像什麼!”桑三娘悄聲朝著許嬌杏嘀咕了一句。
許嬌杏乾笑了一聲,想說這張七嬸也是夠可憐的了,這時,那張七嬸猛就拉住了阿滿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阿滿巴巴的看向了許嬌杏,但見許嬌杏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道:“阿滿。”
“阿滿?好名字!像,真的像啊。”張七嬸喃喃的說著,伸手在衣兜裡掏了掏,沒掏到什麼東西來,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道:“阿滿乖,奶奶下次給你帶糖吃。”
“我越瞧著她,就越是古怪。”桑三娘忍不住又說了一句,許嬌杏未免她擔憂,這才將自己認識張七嬸的過往說了出來,當然,獨獨就沒有提過張七嬸那陰森森的兒子。
桑三娘起初還看不順眼張七嬸,如今聽了這話,不由嘆了口氣。
她也是個當孃的,自然也不敢想象失去兒子的痛苦。
“這紅燒黃鱔,村裡人吃不習慣,那是沒我燒的好。我特意加了藿香,你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我還得趕回去,你水生哥還等我吃飯。”
桑三娘見張七嬸沒古怪,這才說了一句,又忍不住悄聲提醒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她還有病。”
許嬌杏知道桑三娘在擔憂她,一邊笑著點頭,一邊又將她送了出去。
等她回桌邊的時候,張七嬸已經在給阿滿夾菜了,臉色祥和溫柔,一邊催著他吃,一邊又嫌他太瘦了。
阿滿巴巴的看向許嬌杏,顯然是有些不自在的。
許嬌杏朝他笑了笑,也回了桌面上:“快吃吧,這是你七奶奶,她就住在咱們屋後的山上。”
有了這話,阿滿這才抱著碗大口大口的扒起了飯。
這兩日,許嬌杏都沒有去過縣裡,自然也沒有買肉,她和阿滿除了吃野菜包子,就是蒸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