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死的?”閉目的壴雨,望著椅子上一靠,雖然早已猜測到了,卻還是難免的神傷。
“前去國都的路上,突發暴斃而亡。”用手理了理有些亂的白髮,孟公子說出此言時,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壴雨沒有再搭話,她也不想去責問這個可憐的孟公子。畢竟,自己與那賣酒老漢,也只是藏在心中的知己之交,並不是可以發洩的親人,又怎有資格責備他的兒子了……
“壴老闆,你這酒罈子內,裝的是什麼酒?”許久後,孟公子開了口,眼中也出現了一絲的神采。
其實,壴雨知曉他的來意。那賣酒老漢臨走的那一夜,也同自己說過,他的兒子是一個痴酒之人……
“‘夏冬暖’!我曾經答應等你父親回來,請他品的酒。”坐起了身子,壴雨將手搭在酒罈子上,如此說道。
“是嗎……”孟公子言了一聲,卻沒有再繼續開口。
見此,壴雨望著此時低頭不語的孟公子,搖頭淡然一笑後,對其開口道:“孟公子,你父親曾將一罈酒送與我。說,若有一日你來了,便讓你嚐嚐。現在,我去取……”
說著話,壴雨站起了身,向著門外走去。
她並沒有走遠,只行了幾步,便停在了花壇中的桃花樹下。
那童子想要過來幫忙,壴雨卻拒絕了,只是讓他進屋暖身,但童子也拒絕了。
無奈的搖著頭,壴雨用著衣袖,掃去了樹下的一片積雪。凍著手的她,直接挖了起來。那壇‘春秋醉’,自己並沒有埋的很深,指甲中染了泥後,便將它挖了出來。
愛惜的用著衣袖,擦拭著酒罈上的泥土,壴雨抱著這壇‘春秋醉’走進了屋內。
見壴雨衣衫帶泥的回來,抬起了頭的孟公子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壴雨懷中的酒,欲言又止中,沒敢開口……
兩罈子酒,相繼打了開來。那兩股截然不同的酒香氣飄出時,引的那站在門外的小小童子嗅著鼻,難受異常。
而在屋內的兩人,都各自倒上一杯,不約而同的敬向了那黑瓷壇,而後散在身邊。
他們中,一個敬給了自己悼念的父親,一個敬給了可敬的老友!
那一天,壴雨又喝醉了。不同以往的是,有著白了發頹廢了身心的孟公子陪著她一同喝醉。
兩罈子酒,壴雨與顧公子分著喝,居然喝了一整天。沒有任何的下酒菜,他們就這樣幹喝著,誰的臉上都沒有過笑容……
次日的清晨,‘千年佳釀’沒有同往常一般開門,那推著板車來的人敲門直響,卻是無人應答。
壴雨喝醉了,醉的無法醒來,而孟公子卻是被童子叫來的老翁一同揹走,邊吐便哭的回了家。
孟公子在鼎鼎大醉時,與壴雨說了很多。但不知為何壴雨卻是不願意去聽,他好似說的是新帝如何的心狠,如何的過河拆橋之類的話語。壴雨記不得了,只是喝著酒不想打斷他。
其實,自那日賣酒老漢離開太平鎮起,壴雨便已然預想到了他的結局。以一人之力,妄想改變一個國家,簡直就是妄想。若此人是一個修士,倒也罷了!他只是一個看透了浮華,藏身與太平中的老人。這一去怎會有什麼好結果……
自己釀的‘夏冬暖’,賣酒老漢沒有喝到。他釀的‘春秋醉’自己倒是搶著喝了大半。那酒的滋味,壴雨依稀記得很柔和,但醒來之後卻不知怎麼,忘記了那酒的味道。如何回憶,如何回想,都無法再記起半點。
但值得開心的是,壴雨記得自己問了那孟公子,是否會釀‘桂花釀’。而孟公子的回答是,會釀……
太平鎮的雪,徹底的融化了。
記不起來‘春秋醉’滋味的壴雨,自這一天開始,便再也不飲酒。即使是她自己釀酒,也只是用鼻子去聞,半點不沾唇。
店門封了有三年的‘百年老店’,又開張了。除了‘桂花釀’外,居然還出現了很多美酒。價格都不貴,卻都是難得一品的上好果子酒。
太平鎮中的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壴雨一直沒有寫完的‘桃二公子傳’也隨著王大媒婆帶來的訊息,在一夜之間寫完。
在‘桃二公子傳’中,桃二娶了一襲紅衣的女子。這女子,桃二很愛她。為了她,甘願放棄仙途,陪著她隱居在了一個做青木宗的地方。而那女子的名字,叫壴雨。
在現實之中,這似乎統一了天下的“孟國”!
一個叫做顧曉純的官員,娶了皇帝的妹妹,也就此成了深得帝王信賴的重臣!
這顧公子與長公主的愛情故事,也順理成章的被戲子們渲染後般上了戲臺。就如同顧公子曾言,他的故事是會讓他人演唱的,絕不允許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