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秦可卿的神色有些迷茫,不解地看著溫子琦,饒是她聰慧異常,但是對這種毫無先兆的詢問也是有點手足無措。
“你說什麼?”定了定神的秦可卿雙眉微微一蹙,緩緩放下手中的空茶杯說道:“你剛問這個地方怎麼樣是什麼意思?”
看著她那茫然不知的神情,溫子琦的神色有些尷尬,本以為自己說的已經夠細緻了,沒想到還是太跳躍了。
念及至此便抿了抿嘴緩緩解釋道:“剛才海大江不是說若讓他撫養這群孤兒有難處嘛,我覺得王林這賭坊若是稍微收拾一下,倒是一個不錯的地兒!”
秦可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瞪著一雙眼睛錯愕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從嘴裡緩緩擠出一句,“這個注意倒是不錯!”
“什...什麼?”王林連忙站起來,想要打斷這兩人的談話,可是發現對方竟然連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沒有,只好無趣地說了一句,“官府即使是徵用平民的東西,至少也應該詢問一下當事人的意見吧!”
他的這番控訴好像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溫子琦仍舊滿眼都是秦可卿地說道:“地方也不小,而且配套設施也齊全,只要稍微收拾一下便可以!”
秦可卿一邊抬頭打量著房間的陳設,一面點了點頭道:“說的倒是沒錯,但是這畢竟是賭坊,而且之前這姓王的也說這地和柳府有關係,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自找麻煩啊!”
“有嗎?”溫子琦似乎並不擔心秦可卿所顧慮的事情,只見他嘿嘿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只要將王林是南越細作的事情一說,我就不相信這姓柳的敢明目張膽的護短!”
聞聽他二人這番交談,一直坐在旁邊的姬雪冬再也坐不住了,立馬坐直了身子說道:“唉,你倆等等!”說著語氣略微一頓,將面前放著茶杯端起來豪飲了一口繼續道:“我聽你兩的意思是想將那幫小乞丐安排在這裡嘛?”
“對啊!”溫子琦並沒有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解釋道:“三四十個孩子呢,放在那裡都不是很妥當,我覺得這個地方...”
話說至此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語氣猛然一頓,轉過頭來問道:“王林,你這裡有多少間這樣的雅間呢?”
王林簡直氣的要吐血,雙唇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來,好半天才將心神安撫了下來道:“溫兄弟,你這...”話說一半驀然發現對方的雙眸之中竟然掠過一抹刺骨的寒意。
王林怎麼說也是賭坊的掌櫃,每天自然要見識不少人,剛才的那一抹寒意如若自己沒有看錯的話,因該是實打實的殺氣,一種自己但凡有什麼逾矩的對方就會出手的殺氣。
想至此節便連忙將已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說了句:“樓上樓下三層總共加起來了有二十八間!”
“二十八呀!”溫子琦緩緩收回外露的目光,小聲地嘟囔道:“如果兩人一間,三四十人...”
嘟囔到這裡驀然覺得這個數目有點問題,便抬起頭來看這海大江說道:“到底是多少個孩子是三十還是四十!”
海大江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錯愕的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回覆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應該有四十七個孩子,至於男孩子和女...”
話說至此驀然發現溫子琦的眼神竟好似三九天的寒潭一般冷寂,此刻正死死地盯著自己,連忙將已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問道:“溫兄弟,你有什麼事情嘛?”
溫子琦看著戰戰兢兢的海大江,眼睛裡俱是恨意,但想到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這些事情,便幽幽長嘆一聲道:“你剛說的不出意外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外出行乞還能有什麼事情?”
海大江抬手扣了扣頭頂,剛想低頭逃避這個眼神,可卻被溫子琦直言給攔住,“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正欲低頭的海大江,聽聞此言之後臉色登時變得鐵青,只好無奈地將頭抬起來道:“不是我有意瞞著您,而是您沒有問而已!”
這話雖然說的在理,但是在當下這種場合卻是有點不合時宜,溫子琦在聽完他的這番回覆後,竟然失聲大笑了起來。
“還在這裡給我小聰明!”驀然收住笑聲的溫子琦眉腳一揚,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我溫某人雖然年紀沒你大,但是見的人說句實話應該比你多才對,但是像你這麼沒臉沒皮的卻是第一個!”
這話任誰聽都被像是在稱讚,但是海大江卻嘿嘿一笑道:“溫兄弟,您有所不知啊,像我們這種底層的江湖人,想要在這裡生存下去,若是臉皮薄一點恐怕墳頭草都長得一米多高了!”
話雖然說的好似是在調侃,但是卻道出了底層江湖人士的悲哀,溫子琦雖然不能真的感同身受,但是也沒有露出什麼不屑之色,而是淡淡地笑了笑便轉移話題道:“那平常這些孩子都是誰來照顧的呢!”
“照顧?”海大江似乎聽到了什麼讓他無法想象的詞語,皺著眉頭打量了溫子琦半天,方才領會到他的真正意圖,便苦笑了一聲,“平常我都會讓一個手下的兄弟去照看五個小孩子!”
聞聽此言坐在旁邊很久沒有說話的徐仁友,登時冷笑了幾聲道:“照看?我看姓海的你怕不是對這兩個字有誤解吧,就你口中所說的照看,我覺得應該用看管更為適合一些吧!”
被驀然打斷的海大江,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想要辯駁卻有發現沒有什麼好的理由,思索再三隻好悻悻地說了一句“每個人對事情的看法有所不同,我認為是照顧,你認為是看管,這隻說明我們之間的看待事物的觀點不同而已!”
“咦!”徐仁友簡直被海大江的這番說辭給驚著了,錯愕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天,方才面露輕蔑之色地說道:“想不到你的這句答非所問竟然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
這話雖然聽上去是有一絲的奉承在內,可是他那睥睨的眼神任誰都看得出來這話並不是這個意思。
海大江自然也看得出來,只不過他覺得此時並不是和此人鬥嘴的好時機,便也沒有再和徐仁友爭執,而是轉過頭來看著溫子琦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要知道這出去乞討也並不是說什麼一點危險都沒!”
“乞討還有危險?”溫子琦並不這樣認為,認定對方是在戲弄自己,臉色登時變得冷若冰霜。
海大江抬手拭掉額頭的冷汗,果然如自己所猜測的一般,但凡有一點說不清楚,此人絕對會痛下殺手,念及至此便嚥了咽口水解釋道:“這每天出去乞討,也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人,有心地善良的善人,自然也有滿腹怨氣的惡人,所以被拳打腳踢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說至此處驀然間想到了什麼一般,話鋒一變道:“就像剛一進城就被小偷給偷了荷包,這心情自然不會好到那裡去,倘若再上前討錢這一頓捱打是少不了的。”
這話乍一聽好像是在解釋為什麼會有危險一般,可是聰明人只要稍加思索便會發現,海大江其實是想將所有罪責都推給徐仁友。
徐仁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登時沒好氣地冷哼一聲道:“你不用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地說我,我這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
海大江嘿嘿一笑,也不去理睬他,而是繼續和溫子琦說道:“所以小的才說,如果不出意外!”
溫子琦何等聰明,焉能聽不出來他的真實意圖,只不過在海大江和徐仁友之間,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畢竟對方雖然手段不怎麼光明,但是其目的卻是讓人欽佩。
“那意思就是四十七個孩子嘍!”溫子琦佯裝沒有聽明白一白,隨意的應否了一聲便繼續說道:“如果讓這些孩子搬到這裡來的話,兩個人一個房間完全是沒有問題的嘍!”
聞聽至此,王林再也坐不住了,但是又怕惹來殺身之禍,只好撓了撓頭小身地說道:“溫兄弟,你這就決定了嘛?”
“啊?”對於王林的反應,溫子琦好像並不意外,畢竟將這麼大的一座賭坊拱手讓人,是誰都不肯的,所以也沒什麼驚詫之色,一本正經地說道:“難道你覺得我這樣的有點不妥,還是你有什麼想說的?”
坐在一旁的姬雪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面容憨厚看似無比老實的一個人竟然如此的霸道,明目張膽地搶了別人的地盤,還反過來叱責對方。
“不是不妥,”王林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解釋道:“我雖然是這賭坊的掌櫃,但是這家店真正的幕後老闆其實是柳知府,您這樣子是不是有點...”
話說至此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了,因為他知道以溫子琦的聰慧即使他只說到這裡,對方也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