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祖站住了,弓著背一動不動,轉瞬之間已經千思百慮。
他轉過身,面對著徐妙錦,盯著徐妙錦,醞釀成熟的想法卻哽在喉嚨裡,嘴邊流出的僅僅是泛泛之詞。
“妙錦,你任性,我知道,你總是往北平跑,我也拿你沒辦法,但是涉及燕王和朝廷的事非同一般,你千萬不要胡來,最好躲的遠遠的,否則可能連累我們家所有人!”
“你……你就因為怕受連累,所以連親人也不顧了嗎?”
徐妙錦寸步不讓,一陣痠麻沿著鼻頭衝上眼角,淚水充盈了眼眶。
“妙錦……”徐輝祖垂下眼簾,做著最後的掙扎。
他不想讓徐妙錦捲入漩渦,可是徐妙錦沒有看到漩渦裡的重重危機,似乎永遠都不會甘心。
“燕王要造反。”徐輝祖的聲音很低,他為此感到羞愧,因為皇上不計較他與燕王的姻親關係,還重用於他。
“造反?”徐妙錦一把掀開珠簾,徐輝祖沮喪的神情證明她沒有聽錯。
“不會的,不會的,姐夫怎麼會造反呢?姐夫,他已經病了!大哥,你沒有看到,姐夫已經不成人樣了!”
徐妙錦的眼淚刷刷往下掉。要麼大哥,要麼姐夫,她最親的人中總有一個在欺騙她。
“妙錦,他那是裝病!言盡於此,大哥奉勸你一句話,少管閒事!”
徐輝祖悻悻離開,兄妹倆的一次重逢不歡而散。
徐妙錦的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顆紫檀木珠。
汗珠裹著木珠,裹住了它沁人心脾的香氣。
徐妙錦來到紅石的茅屋,打算找第三個人問個清楚。
她既不想相信姐夫在裝瘋,也不想相信大哥會誣陷姐夫。
“紅石!你告訴我實話!”徐妙錦氣呼呼地穿過院子闖入裡屋。
她決定不再掉一滴眼淚,眼淚換不來實話,還令她憎惡自己沒用的樣子。
紅石正在低頭研究皇宮的地圖,一份來自觀音奴的饋贈。
“妙錦!”
紅石手中的地圖發出沙沙的聲音,他的嘴巴張的老大,因為徐妙錦的突然出現,更因為一日不見,徐妙錦就莫名其妙對他怒目相視,把他當成了仇人。
徐妙錦快步走到紅石身旁,紅石沒有站起身,彷彿在等待徐妙錦的審判。
“我姐夫……是不是裝瘋?”
徐妙錦死死盯著紅石,生怕在他臉上漏掉一點狡詐的神情。
“殿下?殿下怎麼會裝瘋呢?妙錦,你怎麼了?你聽誰說的?”
紅石把地圖卷好,放入捲筒,以免受到徐妙錦毀壞性的傷害。
紅石並未大吃一驚,其實他和道衍早就談過這個問題:如果妙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該怎麼和她解釋?
他們的結論是,繼續瞞著她。黑的說成白的,陰的說成陽的,無論是什麼,總之不能讓徐妙錦破壞了他們的計策。
“你不用管我聽誰說的,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我從沒騙過你,妙錦。你在北平待了那麼長時間,親眼所見,難道分辨不出是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