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道衍閉上了眼睛,遁入無人之境。
石頭推了他一下:“逃虛子,這裡是酒樓,不是佛堂!你這和尚說唸經就唸經,像小孩的臉一樣,說哭就哭!”
道衍沒有理會石頭,全情投入於嘴巴一張一合吐出無聲的話語。
石頭自言自語道:“唉,和和尚做朋友真不容易,老子從來沒有在吃飯的時候被別人撇下,老子也是有脾氣的,老子……”
“喂,有完沒完,我正在想事情。”道衍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不是在唸經啊?”
“閉上眼睛就是在唸經了嗎?”
“你嘴巴還在動呢!”
“嘴巴在動就是在唸經了嗎?你吃飯的時候嘴巴也動啊!”
“哎呀,我不和你扯了,你想什麼?”
“想……林賢。”
“林……!”石頭大呼一聲,周圍的人都看向他們倆,他趕緊壓低聲音,“你想他做什麼?”
“林賢借《攝大乘論》,這事我覺得有蹊蹺。”道衍的眉頭飛上一片疑雲。
“哦?有什麼蹊蹺?”
“我聽說日本人都很怕林賢。他是明州港口的指揮使,日本的船隻要透過他的關卡才能進到我們國家。他們巴結林賢還來不及,怎麼敢勞動他的大駕,去借《攝大乘論》?”
“大師,你連這個也知道?看來你的大展宏圖不是隨便說說的。”
“石頭,你看看我分析的對不對。林賢和胡惟庸是一夥的,這在朝廷上下不是什麼秘密了。那麼林賢來借《攝大乘論》可能是胡惟庸授意的。”
“聽說那歸廷用想學大乘之說。”
“歸廷用來我朝進貢有三四次了,為什麼林賢早不來借《攝大乘論》?恐怕這次他和胡惟庸別有用心。”
“哦?有什麼用心?”石頭夾起一個饅頭塞在道衍手裡,試圖讓他堵上自己的嘴。
“大師,這事和你我沒有關係吧?你為何為了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連飯都不吃了?”
道衍沉浸於嚴絲合縫的推理當中,沒有理會石頭。
“當今天子雖然英明神武,但誤用了胡惟庸這個丞相。他大權獨攬,一手遮天,要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林賢是他的心腹,自然會委以重任。”
“造反?就算胡惟庸要造反,這和日本進貢有什麼關係?”石頭放下筷子,擔心起他爹李善長來了。
“日本人或許也是胡惟庸手上的一枚棋子。”道衍眯著眼,彷彿胡惟庸和日本人就在他的面前同流合汙。
“你這個要輔佐明君的人不是要去投靠胡惟庸了吧?”
“哈哈哈!他成不了大器,現在小人得志而已。”道衍胸有成竹,摩挲著短的可笑,又稀少的可憐的鬍子。
“大師,說了半天,那你在想的事到底是什麼?”
“我在擔心一個人。”
“誰?”
“告訴你無妨,不過你可不要再說與別人聽了。”
“我發誓我不會告訴別人。”
“四皇子燕王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