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露隙,明月吐光。
破磚爛瓦的窄巷裡一眼望不到邊,幽藍不清的大霧把家家戶戶門楣上的白燈籠藏匿其中。
孩子們經常玩耍的老柳樹上似乎端坐著一位白裳的女人,垂下的頭髮隨著柳枝一起舞動。
破土而出的枯瘦根莖像是老人的手,上面託著許多一言不發的孩子。
“小夥子,你不該這個時候進這處莊子的。”
“老人家,我本是一求學書生,途經此地天色已晚,求個落腳之地而已。”
面容清秀,細皮嫩肉的書生整理了一下背後的書架,面露疲態,滲有薄汗。
“那你可要小心了。”
身材臃腫,卻穿著束身衣的惡相老人貪婪的看了書生一眼,離去時竟是踮腳走路。
隨著離書生視線越來越遠,她的身材好像也更單薄了些,像是風中的殘燭,不知何時會熄滅。
“這裡的人家是都不盞燈的嗎?”
書生從背後的包裹裡拿出一根火摺子,撕下衣角的破布纏在了較粗實的木棍上,澆上三兩下酒。
舉著火把的書生需要用兩隻手,他必須要在火把熄滅前找到落腳的地方,哪怕是禽圈。
山間多野獸土匪,據說這一帶便有一個名叫九省寨的馬匪團伙,專門喜歡晚上打家劫舍。
留在莊子外,肯定是不明智的。
在書生心中,這莊子裡的人雖然奇怪了些,環境雖然寂寥了些,氛圍雖然奇怪了些,但防禦工事確是不錯的。
莊子內有瞭望點,甚至外牆都是加高加固的,就是莊子牌匾看不清字跡了。
“誰?”
穿過腐舊的門板,來到雜草叢生的逼仄庭院,書生下意識的舉起火把。
庭院內的四個人都沒有理會這個意外來客,倒是其中披著月白袈裟的男人略微留意了下,便在次把心神投入到餘下三人身上。
“這次猜大猜小?”
“我喜歡大的。”
......
書生把唯一的亮光護在身前,有些搞不懂現在的情況,在半夜三更居然會有四個大漢在推牌九,搖骰子。
“壓定離手,十六點小。”
其他三人抬起頭,病態的看著白十三,也不收取賭酬。
“又是小?”白十三有些煩悶了,本來就想找個落腳的地方,等天一亮在做打算。
進入這處院子後,沒想到遇到三位熱心腸的老哥,拉著他就開始推牌九。
半刻過後,賭局又是戲劇化的重演。
白十三就算再怎麼不會玩,連著三十多把都壓大,也沒理由一次都不中的。
“看來白某今日手氣不佳,三位老兄,改日在來過。”
話音一落,周圍瞬間安靜,書生沒理由的打個寒顫,縮到一旁死死的盯著明顯就不是正常人的四人。
“你走不了了,輸的可是你的陽氣,你的命啊!”
三人齊齊出手,本就皮包骨的面部慘然融化,漆黑的長舌直擊白十三面門。
嘭嘭嘭!
三道悶聲響起,鋒利無比的長舌在白十三的額頭,鼻尖,下巴處紛紛停頓不能存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