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裡反著黴潮味兒,那扇破舊的木窗啪啪的作響,林間的風聲像是鬼魅的低語。
李修緣推開房間的木門,屋裡昏黃的燈光讓他暖和了些。
他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紙張,趴在落滿塵土的桌子上低聲抽泣著。
“誰啊?”李修緣猛的從桌上抬起頭,窗戶上不知在什麼時候多了個掌印。
他唇齒微張,轉頭間窗戶不知被誰開啟了。夜間陰冷的風能刮進人的骨子裡。
李修緣嚥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走到了窗子前。月華似練,院子裡的青石板黑壓壓的,等李修緣眨眼的功夫,便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在井邊打水。
“你……你還好嗎?”
李修緣鼓了鼓嗓子,聲音並不大,但卻一直在寂靜的夜裡迴盪。
井邊的人影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修緣遍體生寒,他能感覺得到,那個人影在注視著他。
啪
窗戶被李修緣關上,整個人縮到床角。身邊的油燈把房間照的昏暗,白石牆上的裂縫交織起來透露著說不出的感覺。
他已經不想在忍受這種煎熬了,明天他就要遠離這個鬼地方。
李修緣咬了咬蓋在身上的單薄被單,大被蒙過頭。
就在這時,他驚駭的睜開眼睛。
他房間的窗戶又被人敲響了。
***
白十三騎著快馬一路向北,至今已然有半月有餘。
北莽與中原之間隔著山川,北莽的風裡都帶著殺伐之意,凌冽如刀的寒風一般人吃不消。
山色凝霜,大雪紛飛。
白十三牽著馬匹,獨自行走在深山之中。
河流湍急,白十三蹲下掬了一捧水,連著水中的冰碴子都沁在了臉上。
這刺激,差點讓他一口氣沒上來。
白十三體內的赤練內氣生生不息的運轉著,能為他驅散一些寒冷。
但他那匹黑馬就沒這麼好運了,黑馬的肺已經入寒,別說承載著白十三,就連它自己走兩步都喘。
“據這林子裡的老獵手說,前邊不遠處有座古寺,裡面的主持是享譽盛名的高僧。”
白十三找了幾塊石頭扔進了水裡,牽馬踩石過了河。
等入了林子,白十三就找到了那處鵝卵石小道。
小道蜿蜒入羊腸,一直通往林子的深處。
道兩旁的樹像是白樺,枝條上都掛著晶瑩的落英。那隻鸚鵡落在白樺的細枝兒上,抖落了不少。
雪漸漸大了起來,林間的古寺牆漆的鮮紅,瓦礫上積滿了雪。
白十三來到寺門口一手牽著馬繩,一手輕輕的叩了叩門,朗聲道:“在下途徑寶地,本不想叨擾,但這風雪實在是緊了些,還望寺內主持行個方便。”
嘎吱
寺院的紅漆大門開啟了道縫隙,從裡面探出來一個青色的腦袋。
是一位小沙彌。
“施主請進。”小沙彌穿著淺藍色的僧衣,脖子前掛的佛珠到了胯間,頗有喜感。
白十三把頭頂的斗笠摘下放到身後,半掩住了背後的長刀。
這寺門看起來挺新的,但關上時卻咔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