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這回的全城五校聯考數學,我又成為了班裡的最後一名。學校裡從數學老師到年級組長相繼找我談話,我只是說因為學畫畫耽誤了複習,保證下次爬上前十!豪言壯語沒能打動他們的鐵石心腸,最後還是我最最敬愛的秋老師提議,下不為例,但這次要家長在數學卷子上簽字才可以允許我不被調到其他的班級。即便是想到父母傷心加生氣的神情,也只好硬著頭皮先答應下來。
那天下午只有兩節自習課,放學較早,予輝說有點事就先走了。我騎著車感覺外面的風特別的大,回家的方向是頂風,索性就掉過車把順風而行。路旁的樹枝被颳得七扭八歪,從市場穿過來的一路上,塑膠制的棚子被鼓譟得有爆竹般聲響。我書包裡裝著的那張數學卷子,如同千斤重,不想馬上回家,不想面對父母,毫無目標騎車閒逛,直到被風吹到水上公園門口,我才停下來,毫不猶豫地鎖上車,無聊地走進公園。
水上公園是國家AAAA級風景區,原稱青龍潭,有小西子之稱,是全城最大的水溪公園,其歷史要追溯到上世紀,因其有東、西、南三大湖與11個島嶼組成,所以取名水上公園。它位於城區西南部,面積為200公頃。其中,水面面積為89.2公頃,陸地面積為50公頃,綠化面積達35萬平米,園林花木近200個品種,並擁有上百種珍稀動物。
園中南、北部分為大塊陸地,中間是廣闊的水面,水中的11個小島分別由拱橋、曲橋、平橋和桃柳堤連線,湖水映著硃紅樓閣,湖中碧波盪漾,東湖、西湖、南湖;春島、夏島、秋島、冬島、瀛島綠樹成蔭,湖面荷花吐豔。玉帶碧水之間眾島與眺遠亭遙相輝映;七座石拱橋與多處仿明清建築爭相媲美;三處明清式長廊鑲嵌綠蔭之中;“水景長堤”、“水晶廣場”多姿水景,步移景異,誘人眼簾;盆景園、神戶園、水生植物園風格獨具,美不勝收;翠堤覽勝、桃柳宜春、秋宇清霜、冬宜雪韻等景觀區域季相突出。建國初,謝覺哉老人曾二次乘船夜遊湖面;上世紀60年代,柬埔寨西哈努克親王來訪並在水上公園下榻。
頗有承德避暑山莊神韻的“碧波莊”佔地23.5畝,坐落於公園的東南部,該園臨水而建,青磚灰瓦、亭臺樓閣,呈北方莊園特色,顯古樸厚重之風格,園內有鐫刻著百名文人書寫的100個壽字的“百壽影壁”。 “神戶園”毗鄰碧波莊,佔地15畝,主要建築材料大多來自日本神戶,為原汁原味的日本庭院式園林。此園設計象徵著神戶市佈局,如園中北側那鬱鬱蔥蔥的小山包,象徵著神戶市的六甲山,南側的小南湖和臨水平臺,象徵著神戶港;園中間寬闊平坦的草坪,象徵著神戶市區。園中還有五組日式木製建築,建在園內東南側的一座木亭,不僅造型別致,而且具有極強的實用功能。據說在日本古代,這種木亭多建在日本鄉間路邊,是專供遠途者休憩住宿、躲風避雨而建造的,日本友人將之命名為“柳亭”。在園內西北側建有一座木屋,從其外部造型和內部陳設,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座原汁原味的日式民居,命名為“櫻亭”,櫻花是日本國的國花,故其寓意為神戶,她與柳亭遙相對應,在二者相連的園路上中間建有一木質紅橋,在綠色如茵的園內分外搶眼,橋下流水淙淙,神戶茶室在櫻亭南側,緊挨著她的一座木質建築就是神戶茶室,室內為日式會館式的佈置與陳設,偶爾還舉辦日式茶道表演。
盆景園坐落於公園西北部,該園為仿蘇州式園林建築。更為難得的是園內大門處靜臥一形似神龜的巨石,被稱為“龜壽石”。“三友齋”內還懸有一方漢代金絲楠木匾,上刻“壺天自春”四個大字,為揚州文人鄧板哉先生手書,這兩件奇物堪稱“鎮園之寶”。園內還建有氣度恢宏的天舫樓,精巧雅緻的暢雅齋、尺韻館、三友齋、同坐軒、玉翠堂等蘇式仿古建築,常年展出所藏盆景、奇石及書畫。一些書畫家,更以此為揚名寶地,熱衷於到此舉辦個人書畫展。
公園吸收借鑑了許多明清園林的經典設計,尤其以園內橋樑最為突出,很多橋樑模仿了頤和園內的橋樑造型。頤和園中的繡漪橋、玉帶橋、半壁橋、鑼鍋橋、九曲橋、十七孔橋,在這裡都能找到身影。在橋樑結構形態突出明清風格的同時,橋樑裝飾的細微之處還融合了一些“時代”元素,進行了古今“混搭”。橋樑的裝飾物選擇了漢白玉材質,這樣可以使橋顯得晶瑩剔透。在橋樑的每個漢白玉欄杆的柱頭上,特意繪製了‘祥雲’的圖案,這即與橋的整體風格相一致,這樣做是為了使各種遊船自由通行於園內水系,使整個水上公園湖泊連成一體,方便遊客泛舟湖上。
水上公園建園以來,先後接待過毛**、周恩來、徐特立、賀龍、陳毅、呂正操、謝覺哉、楊成武、**、***、倪志福、***等一大批黨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謝覺哉老人於1957年遊覽水上公園題詩一首:儷儷亭臺立,洋洋魚藕肥,工餘休憩者,始戲不言歸。謝老1958年夜晚再游水上公園時又賦詩一首:去歲晝遊今夜遊,夜遊況是月初秋,襲人涼意迷人景,樹影燈光水上浮。
紅學家周汝昌有詩讚嘆水上公園:六雲雙翠九瀛洲,落落亭臺樹影浮,千頃湖煙籠弱柳,何須豔說瘦揚州。中國書協副主席、國學大師、王學仲先生的詞作《滿庭芳.水上公園》更把水上公園的迷人景色描繪到了極致: 春水粼粼,輕舟嫋嫋,嫩綠稚柳妝新。翩翩波面,芰荷發清芬。盛事西園雅集,豪情北海輪囷。騁懷遊目,飛燕剪波紋。 歡欣紛般礴,丹青炳煥,光觸星辰,更拈詩和韻題襟。最喜唾珠落雪,果然勝友如雲,定難忘,飽餐湖綠,滿酌醉斜曛。
我漫不經心地從東湖向西湖遊蕩,這時,風雖然停了,但湖面上仍有波紋,順著湖岸望去,忽然發現一座石亭裡有兩個好熟悉的身影。“啊?”果真是依寧和予輝,我差點叫出聲來。
這段時間,依寧總是有事沒事與予輝接觸,她的落落大方和成熟穩重給予輝極大的好感。予輝一方面很喜歡依寧的性格,一方面又不想就此墮落在不良青年的爭鬥之中。但是,卻又經不住依寧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諮詢一些事情。漸漸,予輝到不覺得她是問題青年,反而倒像是耳聽八方,遇事不慌,沉著冷靜,頭腦睿智的女強人。
我和予輝分手後,他先我一步赴約來到水上公園,在上次與人相約的石亭裡,面朝盪漾的湖水等待再次相見之人。
忽然,一雙細嫩帶有清香味道的手矇住了予輝的雙眼,予輝不假思索道:“依寧”。依寧鬆開手假裝不高興的樣子:“你就不會猜一會再說出我的名字嗎。”隨後倆人會心笑了,坐下來轉到談話內容。
“戈瑤在我們高一可是算風雲人物了,周圍經常有許多男孩子伴隨,都想跟她搭訕。”看樣子,依寧不太喜歡戈瑤。
“戈瑤本質不錯,聽她姐姐說每次模擬考試各科都是全年級三甲之列。人長的也漂亮,自然就吸引男生的注意力了,不是嗎?”予輝在極力維護戈瑤的形象。
依寧不削一顧:“樹大招風,就不怕龍捲風把她捲上天?”又帶有譏諷眼神瞟了一眼予輝說:“聽說她初三時就追過你們哥倆?”
“沒,沒有的事,”予輝有些不知所措:“是她姐姐蘇美經常帶她出來和我們一起玩,她到是跟予凡說的上來。”予輝在關鍵時把我當成了擋箭牌。
“看得出來,不然你弟弟也不會為戈瑤與霍子謙一而再再而三的幹仗”。
予輝不願意提霍子謙這個人,也不想和他這種人有什麼瓜葛和接觸,更不想牽連到身邊的人。“霍子謙表裡不一,可惜了一副明星臉。”
“別這麼說,他還是挺講哥們義氣的,好抱打不平。再說他喜歡戈瑤也沒有錯,錯就錯在那天想導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結果被他那幫哥們給演砸了。”依寧的態度很微妙,似乎是在替霍子謙說話。
予輝冷笑了一聲,“呵”算是回應了她。依寧習慣的把手伸進書包裡,不自覺的看一眼予輝,見予輝正皺著眉頭盯著她的手,下意識的又把手抽了回來。“我記住你的話了,只要咱倆認識一天,我就不再動煙的念頭。”見她那不好意思的樣子,予輝就想轉個話題:“我們班的張釋你認識吧?”
“大肚子?”依寧笑著說:“他爹是咱們學校的雙槍老太婆,挺厲害,身兼兩個主任職位,再上一步就是副校長了。”
依寧說張釋油嘴滑舌靠不住,讓予輝少和他來往。予輝心裡自由主張,尤其是跟班裡的同學如何相處,不想被他人左右,便放棄了這個話題,想找個藉口回家:“不早了,我要回家了,還得幫予凡過關呢。”
“過什麼關?”依寧不解。
“嗨,予凡這次聯考成績不理想,爸媽肯定又是一通教育,由我給他打圓場就不至於坐禁閉。”
我在遠處貓著,看著他們倆一會說一會笑的,心想:予輝啊予輝,你怎麼能和她打的火熱呢?你是一班之長,學校的優才生,她是什麼,很多人懼怕的大姐大。這要是讓學校知道了就炸鍋了,父母也不會答應的。不行,我得去攪合攪合。想到這,我大步流星衝到石亭,還沒等我說話,依寧先發制人:“嘿,你們哥倆這是演魔術呢,站著好好的一個,冷不丁又竄上來一個。”她真是大方又聰明至極,“就這樣吧,”她衝予輝說:“我先回了,有事再找你。”說完就笑呵呵的走開了。
我以為予輝會對我的冒失行為不高興,誰知他拍拍我說:“還是兄弟心有靈通啊”,我後來才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
我和予輝騎車往回家的路上,兩人無話不聊,從新華的同學、老師、各部門的領導,又說到學校的歷史和傳說。
1914年6月28日,天主教會神甫李魯宜、楊仁址與教友陳盡仁、英實夫等人在法租界租校舍招生開學,定名為“聖功女學校”,首任校長為夏懷青。1915年,夏景如成為聖功女學校第二任校長。1929年,更名為“聖功女中”。1952年聖功女中改為師範學院女附中。後改名師範學院附中,開始實行男女混合招生。1964年,私立聖功初級中學在臺灣成立,地址位於臺南市北區,現稱為“臺南市私立聖功女子高階中學”。兩校校長曾兩次互訪,海峽兩岸兩“聖功”交流頻繁,後來兩個學校都更名為“新華中學”。
我們倆正聊的起勁,就快要到家了,只見前面有一推人圍著看熱鬧。我說過的,我最喜歡看熱鬧,是個不怕事大的。我下車,把車給了予輝,就直衝進人群。俗話說得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你道是誰?竟然是戴俊臣與張釋在打架。
我不由分說上前一手一個把他倆分開左右,連拉帶拽擠出人群,來到予輝跟前。予輝把車支在馬路牙子上,詢問是怎麼回事。
原來,戴俊臣聽說學校要把天昊那天打架的事作為典型,準備開除他,是張主任決定的。便找到張釋想問個究竟,張釋不相信這事,罵戴俊臣什麼都不會,就會胡說八道,戴俊臣罵他是老子狗熊兒混蛋,結果就動起手來。
予輝勸解道:“既然學校沒有公告,那就是道聽途說,咱們都是好朋友,不至於還沒問清楚是真是假就無厘頭亂打一鍋粥吧?”予輝用班長的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都先回家吧,張釋先側面問問你爸爸,我也問問秋老師再說。”
“都怨今天放學早,”我無頭無腦蹦出這麼一句,予輝瞪了我一眼。
我們分開後各自回家,按下不表。
吃過晚飯,我看予輝心事重重,便猜到是為了天昊的事動了心。他對我說想去他家看看,我說跟著一起去,也有個伴。於是,我們跟媽媽打了招呼就直奔公交站。
進入金秋季節,夕陽是橘紅色的,樹葉是淺綠色的,風兒是滑潤的,然而,我們卻無心去欣賞大自然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