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年,咱家再買個小奚奴回來,燈兒小娘子以後就做家主夫人了。”何遇歪在炕上,想著美事,有些燒包地說。
“嚇,我才不要呢,咱又不是郞主家,哪裡用得著奴婢,我自己就能行的。”燈兒抿嘴一笑,表示反對。
火炕寬大,燈兒又是何遇未婚妻,在何遇要求下,兩人便在同一張炕床上睡覺。只不過林肅還未斷七,燈兒謹守古禮,一人一床被褥。
隆然高炕,大被同眠。美色在前,卻是無法親近,這讓何遇頗有些難受。
燈兒冰清玉潔,守禮盡孝,讓何遇很是感動,心裡愛極了她,自然不會唐突。
以前兩人各睡一屋,天一擦黑,就各自睡覺。現在近在咫尺,每晚都有說不完的話。這樣一來,布也織不成了,害得燈兒直嘆氣:“本以為有了火炕,可以多織布,誰承想。。。。。哎。。。”害羞得說不下去。
何遇隔天去南門值守,和部曲們稱兄道弟,打成一片。他出手闊綽,武藝高強,在一眾部曲中很有威信。
轉眼間,離林肅遇難已然七七四十九天。斷七那天,何遇,燈兒整治了酒饌果子,燈燭紙錢,虔誠祭祀一番,燈兒想起祖父,又是一陣哀哀痛哭。按當時禮俗,燈兒作為未嫁孫女,要為祖父服喪五個月,但林家是塢中奴籍,是以沒那麼多講究,斷七之後,燈兒便照例去內堡當值。
時令已近清明,天氣漸漸和暖起來。何遇打算請些塢內長老,設下酒宴,將自己和燈兒的婚事辦了。
兩人親近長輩都已不在,這婚禮也只好因陋就簡,便宜從事。問了燈兒的意思,燈兒嬌羞點頭,再不敢正視阿兄一眼。相處日久,燈兒依然動不動就害羞,倒是讓何遇哭笑不得。
何遇是現代人思維,覺得男婚女嫁,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哪裡用得著這麼害羞。以前看書,都說東晉時人放達,看來也不盡然。
何遇一邊當值,一邊開始籌劃婚禮的事。燈兒趕著給自己和阿兄縫製大紅吉服,一絲不苟,不願意有絲毫不完美。在等待婚禮的日子,燈兒走路都覺得輕飄飄的,心裡既甜蜜又有一些說不出來的緊張,常常一個人呆呆出神,偷偷笑出聲來。
婚禮是女人一生最為高光的時刻。兩人雖然近親俱無,但何遇依然不願馬虎,一心要在儘可能的情況下,給摯愛的燈兒一個盛大的婚禮。
這天正趕上何遇輪休,天氣清和,陽光和煦。何遇一早套了牛車,去北山打柴。結婚宴席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短些柴薪。
走在路上,何遇心想:“要是祖父還活著,這些瑣事肯定早就辦妥了,婚禮八成也早辦了。”一時有些黯然神傷。
當了部曲之後,何遇許久不上山砍柴了。今天出來正好看看景緻,活動活動筋骨。他故意走得遠些,來到一座大山前。
何遇殺了兩個鮮卑遊騎,整個廣武縣上下著實折騰了一陣。但他事情做得乾淨,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軍隊搜查一通,沒有結果,只有不了了之。
有人猜想,這兩個大頭兵是攜帶軍械馬匹,做了逃兵。畢竟在古代,逃兵是常有的事。大戰在即,軍紀整肅,路上的鮮卑騎兵都不見了蹤影。
別人打別人的仗,這和何遇毫不想幹。他也懶得問,慕容鮮卑為什麼要打拓跋鮮卑,聽說是什麼忘恩負義,扣使不返,總歸沒有一個好鳥。
何遇把車停在一處偏僻的地方,爬上山崗,選了一塊地方,開始砍柴。
他選定一棵小樹,揮斧斫去。突然,腳下一陣震動,耳邊一陣巨響,黃塵四起,便有樹木倒塌,巨石滾落下來。
不好,地震!
何遇驚撥出聲,下意識地躲避跳躍。一塊巨石挾帶風聲,從何遇身前飛過,滾落山坡,其勢雷霆萬鈞,當者必為齏粉。
何遇驚魂未定,正想奪路下山,突然抬眼一望,巨石來處的山壁塌了半邊,露出一個山洞。這個位置極為特殊,不是眼光銳利,萬萬發現不了。
等了一會,風煙俱靜,塵土消散,原來不是地震,是山坡塌方。
何遇放了心,扭著脖子看那處山洞,裡面竟有瑩瑩亮光。莫非有什麼寶物?
一時來了興致,看那剩下的大半個山壁如刀砍斧削一般,頗為堅牢。山洞隱然半山腰,不在意看,真是發現不了。
何遇將柴刀別在腰間,抓住樹木草根,踩著崖上凸石裂隙,向上攀援。虧得他是特種兵出身。這種徒手攀援是重點訓練科目。饒是這樣,等他攀到洞口,已是汗透夾背,回頭往下一望,牛車已是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