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漸歇,天已微明,空氣中飄來遠山木葉的清香。
風勢並未減弱,吹得山上的樹枝颯颯作響。
一匹赤紅色的駿馬在官道上疾馳,雖然揹負兩人一路狂奔,卻絲毫不現疲態。
馬上一男一女,渾身溼透,緊貼在一起,似乎再也不願分開。
“你個大頭鬼,剛才也不躲,我那迎面一槍若真是刺中你眉心怎麼辦?”馬上孫蘭輕聲嗤笑問。
“那我現在就是頭死豹子。”
“你不問我們現在去哪裡?”
“你說去哪就去哪。”久別重逢,王豹緊抱著朝思暮想心愛的女人,似乎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彷彿就怕一鬆手,這個曾經說一生只愛他一人的女人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國香為什麼成了孫蘭?
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他們現在要去哪裡?
王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只要心愛的人在身邊,怎麼,都好。
“我們去狼山,你怕麼?”孫蘭將頭靠在王豹脖子上,小嘴嘟起,吹著王豹的髮際。
王豹覺著耳朵邊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人都快醉了,心都要化了。冷哼一聲,別人怕狼山上那群狼,他可不怕。
他們在路上曾經停下歇過一回,孫蘭簡單包紮了王豹肩上腿上的傷,未傷筋骨,並無大礙。
對於一個沉浸在愛情中的男人,這點傷又算什麼。
“聽你的,我們去狼山。”王豹柔聲道。
“我們去狼山救孫五,好麼?”孫蘭幸福地笑著,暖暖地看著王豹問。
王豹點頭,目光也是幸福溫暖的。
“你真好,”孫蘭一副小女人的模樣,毫無之前的任性刁蠻,細語道:“我們幫著小師哥,將玉璽送到吳郡去,好麼?”
王豹愣住,一時語塞。
他這次對付大風鏢局,本就是為袁術追回真的傳國玉璽。他和大風鏢局,原先並無過節,故此即便大風鏢局人多,他也只是一路擊傷擊退孫簡的幾個弟子。
能不殺人,儘量不殺,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是王豹的師父對他說的。
我死之後,若有人拿著為師的青竹劍來找你,你務須幫助來人做成一件事。這句話是王豹的師父去世前對他說的,這個人多年前救過為師。
這就是江湖,雖然不乏貪生怕死見利忘義爾虞我詐的宵小之徒,卻永遠有著知恩圖報慷慨赴死義薄雲天的俠義之士。
俠士一諾,輕生死。
所以當袁術的手下帶著青竹劍來找王豹,他就來了,因為他是他師父的弟子。
袁術沒有要他殺誰,袁術只是請他配合三條蛇,奪回傳國玉璽。
可是現在,他最心愛的人,要求他保護傳國玉璽。
他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
王豹從來都不怕事,不怕死,可是現在,他真不知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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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山腳下,風和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