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淡然的說出這句讓舒駿眼前一亮的話,沒等舒駿拱手道謝,柴武卻又淡笑著望向舒駿,將話頭一轉。
“只不過此戰,材官校尉諸將士,恐怕無緣體味三稜箭矢之威了······”
言罷,柴武便不顧舒駿落寞下去的面龐,滿目蕭瑟的望向城牆之外,依舊燃有縷縷青煙的匈奴先鋒大營。
而在馬邑北牆和匈奴大營之間,一支渾身泥塵的斥候精騎,正飛馳向馬邑城的方向。
順著柴武的視線看向城外,舒駿本有些落寞的面色不由一滯,目光旋即帶上了一絲思慮之色。
“斥騎出巡,當潛行謹歸才是,怎如此大搖大擺······”
而在舒駿身前,正負手遠眺城外的柴武,卻是在看到那隊斥候的瞬間,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舒司馬要不要和老夫打個賭?”
突兀的發出一問,柴武便略帶笑意的回過頭。
“歸城斥騎所報者,當乃匈奴大營人去營空,匈奴先鋒不知所蹤!”
“舒司馬可要應賭?”
············
在舒駿屹立於馬邑城頭,剛應下一個即將讓他損失百金的賭局之時,原本駐紮於馬邑城北四十里出的匈奴先鋒部隊,已經北撤到了武州塞西南二十里處。
在馬邑戰役爆發七天之後,由白羊、折蘭兩部組成了匈奴攻城部隊,也終於再一次和樓煩部族彙集在了一起。
但相比起之前,三部分成兩路時的劍拔弩張,此時的白羊王且居、折蘭王呼奢,以及樓煩王禿克,都沒有了彼此爭吵理論的力氣。
“此戰過後,我白羊部,可謂是元氣大傷啊·······”
坐在一頂臨時架起,簡陋至極的氈帳之內,且居不由唉聲一嘆。
出乎且居意料的,是自己這一聲哀嘆,卻並沒有迎來樓煩王禿克的冷嘲熱諷?
稍一思慮,且居便也無奈的低下頭,不由思慮起結局之法。
——此時此刻,白羊、折蘭、樓煩三部無一例外,都陷入到了漢軍的包圍圈當中!
而這個包圍圈僅有的三處出口,便是‘Y’字平原的三個端點。
——西北角善舞城所在方向,夾在岑山和五路山之間的羊腸小道;
——東北角武州塞所在方向,夾在洪濤山和五路山之間的緩徑口;
以及正南方向,夾在岑山和洪濤山之間,堵住匈奴馬蹄南下趙長城,兵臨代北的馬邑城!
這三個方向,便是如今被包圍的匈奴先鋒能跳出包圍圈的三條路。
聽上去,情況還不算糟糕:三條路,三個選擇,怎麼都還算不錯吧?
但實際上,光從賬內三人凝重的面色,賬外匈奴先鋒士卒或落寞、或慌亂的神情當中,就不難看出現在的狀況,對匈奴先鋒而言有多糟糕。
正南方向的馬邑城,剛剛經歷折蘭、白羊兩部連續七日的全力攻擊,卻依舊穩如磐石!
西北方向的善舞城,雖然守備力量不算太強,但這個方向的羊腸小道,絕對無法容納近四萬匈奴先鋒部隊在短時間突圍!
而最後的一個選擇——武州塞所在的東北方向,則已經被一支‘從天而降’的漢人部隊,運營成了一座堅不可摧的關隘······
前日,白羊王且居和折蘭王呼奢,終於得到了武州塞失守的訊息,並在昨日發動了對馬邑城的最後一次進攻。
但在發起昨日的攻城之前,且居和呼奢二人就已經知道:馬邑城,依然是無法攻破得了。
在明知攻不下額情況下,二人依舊發起了昨日亡命般的瘋狂攻城,並使得漢匈雙方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而二人之所以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自然不是拿幾千號人的性命去碰運氣,亦或是腦子被胯下的戰馬提了意見。
——在得知武州塞失守之後,陷入包圍的匈奴先鋒最需要的,便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