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酈寄不由一愣。
“惡金蒺藜,非為消耗之物?”
卻見楊毅微微搖了搖頭:“稟曲周侯,惡金比之美金者,雖其堅不足,然韌度稍佳,以惡金所制之蒺藜,為馬踏而不易損。”
“惡金蒺藜刺入胡所乘之馬,則馬立時便倒,不願復行;胡若欲逃,則唯有棄馬。”
“屆時,曲周侯便可遣軍卒若干,取胡馬掌下之蒺藜,蒺藜復歸於野,胡所棄之馬,則為吾漢家所有······”
聽到這裡,酈寄心裡那點彆扭才算被捋順,注意力也從遂營校尉得超高待遇,轉移到了楊毅口中的‘胡人之馬’上。
——馬,尤其是可做戰用的良馬,絕對是當今漢室最為稀缺的資源!
毫不誇張地說,在戰場上繳獲一匹匈奴戰馬的利益,絕對不會比殺死一個匈奴人所帶來的利益低到哪裡去!
而現在,聽楊毅話裡的意思,鐵蒺藜這種新生物件,居然能讓酈寄有機會繳獲匈奴人的戰馬?
想到這裡,酈寄勉強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不著痕跡的側過頭去,似是隨口一說般道:“楊校尉不必過謙。”
“既是遂營校尉所佈之蒺藜,及胡所棄之戰馬,便當由遂營所有。”
“某身徹侯之貴,尚還做不出此等搶佔武訓之腌臢事。”
聽聞酈寄話語中,沒再帶有對鐵蒺藜的抵抗情緒,楊毅終是暗自鬆口氣,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對酈寄再一拱手。
“君侯說笑。”
“此戰,末將率遂營校尉以隨君侯,自唯君侯之令馬首是瞻。”
“況且吾遂營校尉諸將士,多精於挖渠架橋、鋪路毀道之事,於戰陣多有所不熟。”
“收繳胡所棄之馬一事,還需仰仗曲周侯,另遣精悍之卒為之。”
將楊毅如此董事,酈寄不由輕笑一聲,心裡的不適也都隨之煙消雲散。
就見酈寄滿意的拍了拍楊毅的肩頭,面色絲毫不帶作偽道:“既楊校尉如此識大體、顧大局,某也不好墮了勳貴之威名。”
“除蒺藜散佈之事,遂營可有其餘備胡之策,需某遣人以相助?”
聽酈寄終於說起此事,楊毅心裡長出一口氣,趕忙開口道:“確有。”
見酈寄聞言依舊是一副極具擔當的面色,楊毅便一股腦,將所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道出。
“稟告曲周侯:此戰,遂營校尉肩負武州塞加固之則,及細案,蒺藜只為其中一項。”
“據戰前,陛下同朝堂主公所定之廟算,此戰武州塞南北,皆有工事者三。”
“其一者,便為武州塞南、北一里至三里,以惡金蒺藜鋪設,以阻胡騎。”
“其二,乃武州塞南、北三里至四里,以長寬各一尺,深三尺之陷馬坑布之,每半步之地,設此等陷馬坑者五十。”
“其三,武州塞南、北四里至七里,以木製蒺藜鋪之,以傷胡馬。”
“另需伐木以備拒馬者五百,以佈於武州塞南、北一里之處。”
將遂營校尉需要佈置的幾道防線風別道出,楊毅便略帶些歉意的一拱手。
“遂營校尉卒不過兩千,然此間之事所耗之時甚巨,恐需曲周侯遣軍卒萬人相助,方可使諸般之事速成。”
聽楊毅說起武州塞的防禦工事設定方案,酈寄的面色也不由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