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心語一聲,酈寄便也沒再耽誤工夫,大踏步走下關牆,來到了烽火臺前。
“烽燧且先不急,為今之要,乃關牆南、北之事。”
“爾等即刻隨楊校尉,佈置塞南之工事!”
烽燧被秋雨淋溼,但武州塞如今有東路軍數萬人駐守,暫時沒必要去清理,自然風乾就好。
此時的關鍵,還是關牆兩側十里範圍內的防禦工事。
——在武州塞落入東路軍掌控之後,酈寄、周灶所部東路軍數萬將士,就已經成為了整場馬邑戰役當中,漢室最危險的一支部隊!
馬邑再如何,面對的也不過是匈奴先鋒三四萬人,甚至就連這三四萬人,還無法完全在馬邑城外鋪開,只能葫蘆娃救爺爺似的分批次攻城。
西路軍秦牧所部就更不用說了——西路軍加入戰鬥的時間點,是在匈奴先鋒精疲力竭時出來收割!
而東路軍數萬將士,卻要在武州塞面對塞內的匈奴先鋒、塞外的匈奴主力雙面夾擊!
論功勞,東路軍未必會是戰後‘論功行賞’時最大的贏家;但論任務艱鉅,東路軍卻是整場馬邑戰役最關鍵的一環。
現在,東路軍趁著日暮奪回了武州塞,還完美避免了行蹤被匈奴先鋒、主力得知,漢室針對匈奴先鋒佈下的包圍圈依然合攏,馬邑之謀正式成形!
接下來,酈寄需要藉著匈奴先鋒、主力都沒發現包圍圈形成的寶貴時間,將武州塞營造成一道不可能逾越的堅固防線。
而根據朝堂在戰前的廟算,這項任務,是由羽林軍遂營校尉負責。
··················
帶著先前那十幾個忙活著清理烽燧的軍卒來到武州塞以南約三百步的位置,酈寄將略帶些好奇的目光,撒向了正揹著一個個木箱,從洪濤山次序而下的遂營校尉軍卒。
自東路軍從樓煩縣出發,沿經山陰潛入洪濤山,一路潛行至武州塞這一段路程,東路軍花了足足四天時間。
這樣的行軍速度,在漢室算是野戰部隊的及格線——日行五十里。
但在出發之前,看著平均每人負重近一百五十斤的遂營將士,酈寄曾對是否能按時抵達武州塞區域,感到深深的擔憂。
不過最終,東路軍還是在約定時間前數個時辰,抵達了目標區域。
而在整個東路軍,走在最前面,走得最輕鬆的,便是人均負重一百五十斤的遂營校尉。
有了這麼一出,酈寄潛意識中那絲對遂營的輕視之心,也被一股尊重所取代。
原因無他:‘行軍速度與戰鬥力成指數式正比’,是如今漢室最受認同的判斷標準!
能在人均負重一百五十斤的情況下,在二百里的奔襲中不落人後,遂營校尉,已經配得上酈寄的尊重了。
自然而然,酈寄的注意力,也就從‘遂營校尉會不會拖後腿’,轉移到了遂營將士揹著的那一個個木箱之上。
按照先前當今劉弘在長安做下的交代,那一個個木箱,便是東路軍此次固守武州塞的關鍵!
便在酈寄這好奇的目光注視之下,一位遂營伍長的箱子被開啟,箱內在月光的照射下,隱隱泛出些許寒光。
那伍長隨後從木箱中,小心的取出了一枚枚刺蝟狀圓塊,而後在酈寄驚駭的目光下,將一枚枚圓塊兒均勻的灑在了地上,而後又用腳撥了些土,將那些圓塊淺淺埋在了泥塵之下。
看著這一幕,酈寄驚詫的瞪大眼,甚至絲毫沒有感覺到,遂營校尉楊毅,已經是來到了自己身邊。
“鐵!”
下意識驚呼一聲,酈寄便快步上前,拉住那遂營伍長的胳膊。
“敢問此何物?”
“作何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