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酈寄緩緩的回過身,以一副怪異自己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郎中令且替某一觀,此何物?”
聽聞此言,欒佈滿是疑惑地上前,才發現酈寄的鼻尖之上,掛上了一滴水珠。
沒等欒布開口,原本靜謐的叢林間,便響起一陣微不可微的淅瀝聲。
耳朵,鼻子,後勃頸······
當酈寄伸出手,清晰地看見滴落在手掌正中央的雨滴之時,叢林之內,頓時響起一陣明明在刻意壓制,卻依舊沒壓抑住的暢笑聲。
“天佑吾大漢······”
“天佑吾大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與此同時,站在馬邑北城牆角樓之上的柴武,也看著身旁低落的點點雨滴,而發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如此一來,武州塞那邊,曲周侯應當是手到擒來了······”
暗語一聲,柴武臉上的淺笑便如過隙之白駒一般,轉瞬即逝。
而匈奴人的攻城部隊,也隨著雨水再一次退去,重新組織起新一輪的進攻。
“北牆將士傷亡如何?”
柴武冷聲一問,身旁的監軍主簿趕忙轉過身,在城牆上快速跑了一圈,便氣喘吁吁的回到角樓之上。
“稟上將軍,傷者近五百,亡者百餘!”
聞言,柴武不由緊皺起眉頭,面色凝重的望向城外,正在重新阻止進攻隊形的折蘭士卒。
——馬邑保衛戰,才爆發不到一個時辰!
剛剛結束的,也不過是匈奴人的第二波攻勢而已。
短短一個時辰,以長安羽林軍材官校尉二千將士為骨幹充足的四千守城將士,便傷亡將近一成五!
要是再打五六個時辰,材官校尉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雖然柴武心裡知道,賬根本不是這麼算的,傷亡應該也是由原本不屬於材官校尉的關中青壯承擔下大半,但對於如此數量的傷亡,柴武還是感到有些不能接受。
——在材官校尉巨盾司馬的防守、強弩司馬的掩護之下,匈奴人的第一波進攻,甚至連梯子都沒能搭上城牆!
即便是在第二波進攻中,匈奴人趁著強弩司馬裝填箭矢得空隙搭好了木梯,但也依舊沒人能摸到牆頭!
單從這兩點來講,柴武對主持北牆防務的舒駿,那是一百個滿意。
但柴武對舒駿有多滿意,就對這近六百人傷亡數有多麼無法接受。
——匈奴人到現在,可是連馬邑北城牆的牆垛都還沒摸到!
也就是說,這六百多人的傷亡數字,匈奴人幾乎是全靠著遠端打擊手段所完成。
作為曾經的飛狐軍主將,柴武實在不是很能理解:在巨盾的保護之下,北牆守卒還能被匈奴那堆破弓爛矢,在一個時辰之內硬生生射出六百人的傷亡數量!
自然而然,柴武腦海中,也出現了一個略有些自責的想法。
“莫非是老夫履任大將軍,關中男冬訓之事反懈怠了些?”
不能怪柴武有這樣的感受,實在是過去這幾十年,‘關中良家子’這個身份,在漢室軍隊打下的名號實在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