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正武元年秋九月壬申(初九),漢軍主力部隊留後將軍隆慮侯所部三萬將士,於樓煩鞏固戰場南面防線,餘部盡出趙長城,正式踏入馬邑戰場!
其中,大將軍棘蒲侯柴武所率大軍四萬,自樓煩徑直北上,於當日晚間抵達馬邑。
左將軍曲周侯酈寄、右將軍欒布所部五萬餘將士,則在出趙長城後立刻轉東,自馬邑東面的山陰、東北方向的平城一帶,繞道北上,直逼武州塞。
前將軍秦牧所部將士三萬餘,則是在出趙長城後西折,緩緩靠近馬邑西北、武州塞西南方向的丘林,隨時準備加入戰場。
至此,漢室對整場馬邑戰役的安排部署全部就位,馬邑戰役,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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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甲戌(十一),武州塞。
作為漢室除雲中以外,探出邊牆實際防線最遠的一處關隘,武州塞的人員配備,和同為‘釘子’的雲中可謂天差地別。
——整座武州塞,只有一個屯,約五十人的關卒駐守!
恰恰就是這五十人,還要承擔尋常時節每三日一次、秋收之後每日一次往馬邑彙報狀況,以及出塞巡邏,探查周圍訊息的重擔。
而現如今,戰爭的氣息已是充斥著整個代北,處於戰爭最前沿的武州塞,自然是最先聞到了火藥味。
大約從九天前開始,武州塞已經往馬邑派去了九人,往善無派去了六人,並派出了二十人次的斥候部隊,前往塞北巡邏探查。
這其中,前往馬邑的九人有八人折返,一人因傷留在了馬邑;派往善無的六人失蹤四人,陣亡一人!
而派出塞北探查的共四組斥候,有兩組不知所蹤,其餘兩組出塞北上十五里,沒有任何發現。
這一個個血淋淋的數字,都如同重錘一般,砸在武州關卒屯長——楊餘的心頭。
毋庸置疑:此時的武州塞,已經陷入到十分危險的境地!
包括屯長楊餘在內的三十四位關卒,都隨時可能被突然跳出來的匈奴人撕碎!
但即便如此,楊餘也沒有任何辦法,來改變這種局面。
原因無他:邊地關卒,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能拋棄點燃烽火,向身後城邑關隘示警的責任!
即便是秩比百石的屯長楊餘,也同樣不例外。
便是在這種詭異的沉寂氛圍之中,楊餘將武州塞僅剩的三十三位部下叫到了身邊。
“屯長。”
“屯長。”
約三丈見方的關樓之上,三十三位武州關卒蹲坐一地,看著楊餘踏上關牆的身影,都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向楊餘打著招呼。
看著眾人目光中的落寞、警惕,以及一絲絲恐懼,楊餘暗地裡長嘆一口氣,來到了眾人正中央。
“都且坐下。”
說著,楊餘便自顧自盤腿坐下,將雙手扶在了膝蓋之上。
看著楊餘這般模樣,眾人也只好分別坐下,只有兩個眉宇建議,發須夾白的老卒依舊屹立在關樓之上,目光銳利的觀察著周圍狀況。
“諸君。”
就見楊餘面色沉凝的一開口,將一個大家都有心理準備的事實,明晃晃擺在了眾人面前。
“若俺沒猜錯,此時此刻,善無應當是被胡人團團圍住。”
“善無如此,武州塞,自然也沒有幸免的道理。”
其實都不用楊餘說,光是那明確找到屍首的一個弟兄,以及剩下十四位不知所蹤的同袍,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聽著楊餘將這最後一層窗戶紙給捅破,眾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只有幾個面龐依舊青澀的關卒,流露出一絲絲恐懼的神情。
看著關卒們的反應,楊餘暗自點了點頭,又苦澀自己的長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