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冒頓沒想到的是,聽聞自己的諮詢之語後,平日裡沉默寡言,幾乎在誰面前都是一副高冷姿態的樓煩王,卻是一臉坦然的跪了下來。
“小王就算是被骯髒的羌人挖去眼睛、割掉舌頭,也絕對不敢欺騙尊貴的撐犁孤塗!”
“小王派出的勇士親眼看見:韓嬰那個奴隸,在日神的照耀下走近了武州塞!”
“撐犁孤塗如果不相信,可以派折蘭部的那些屠夫再去查探。”
“如果撐犁孤塗是擔心,小王是想找漢人的樓煩縣報仇,那小王甘願退回南池,不參加攻打馬邑的戰鬥!”
見樓煩王這幅作態,冒頓雖然還有些遲疑,也是信了大半。
——都不用說別的,光是那一句‘可以派折蘭部再查探’,就足以說明:白羊王沒有說謊!
但冒頓的臉色,卻並沒有因為白羊王沒有騙他的結論,而好看到哪裡去。
“起來吧。”
“叫折蘭奢來見頓。”
不冷不熱的交代一聲,冒頓便側過身,示意樓煩王退下。
“您的意志,尊貴的撐犁孤塗······”
得到冒頓的指示,樓煩王自是以為冒頓想讓折蘭部族確認訊息來源,便也強忍著憤怒,走向了折蘭部駐紮的方向。
而在樓煩王離開冒頓的單于大帳之後,另外一道身影,從大帳深處的角落走出。
“撐犁孤塗。”
待那身影走到冒頓面前,恭敬的一彎腰,冒頓便滿是唏噓的長嘆一口氣。
“稽粥啊······”
“那些骯髒的奴隸,看來真的是去了馬邑。”
“頓的鐵騎,恐怕也要在幾天之後,踏上武州塞外的草地之上。”
“但你和右賢王,卻是不能跟頓一起去了······”
聽聞冒頓此語,左賢王稽粥下意識望向冒頓,片刻之內又調整好面容,目光坦然的單膝跪地,右手撫上胸口。
“撐犁孤塗的鳴鏑射向哪裡,左賢王部的勇士,就會出現在哪裡。”
聞言,冒頓略有些深意的瞥了一眼稽粥,旋即暗自點了點頭,便揹負雙手,嘆息著來到了上首的虎皮軟榻邊。
“頓收到訊息:月氏人,出現在了幕南南池一帶!”
“如果放風不管,那等到明年春天的第一場雨,月氏人的遊騎,或許就會出現在南池。”
說著,冒頓便無奈的回過身,望向眼前的兒子,匈奴帝國的左賢王。
“頓要稽粥帶本部回南池,把月氏人趕回山谷裡!”
聞言,稽粥想都不想,只一頷首:“您的意志,日月的指示·······”
卻見冒頓繼續說道:“左賢王部回南池,右賢王的部眾,也不能更頓一起南下了。”
“頓決定讓右賢王待本部勇士去雲中,把那座可惡的城池圍住!”
略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冒頓便搖了搖頭,將那個可惡的人臉甩出腦海。
過了好一會兒,冒頓才來到稽粥面前,將稽粥從地上輕輕扶起。
“等明天,日神照耀在草原上時,右賢王就要帶著本部勇士出發了。”
“稽粥,也和右賢王一起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