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匈奴,沒有母親。”
“你,是撐犁孤塗的女人。”
“永遠都是。”
說著,稽粥似是不經意的撇了眼周圍,確定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後,稍俯下身來,微微眯起了眼。
“無論誰是撐犁孤塗,你,都永遠是撐犁孤塗的女人···”
言罷,稽粥便冷笑著起身,恭敬的來到冒頓的身旁。
而此時的冒頓,已經是站到了數丈高的土臺之上,面向龍城內的子民,發表著自己的戰爭宣言。
·······
別說是一個漢人閼氏了,就算是母閼氏、左右賢王,都不行!
很顯然,圍觀的龍城貴族、牧民,對此也都有著清晰地認知。
便是在這萬眾矚目之下,館陶閼氏劉嫖平靜的抬起頭,按照漢禮,對眼前的冒頓拱手稍一拜。
“妾館陶,參見吾主單于。”
聽著劉嫖以一副純粹的關中口音,用漢語道出這句拜喏,圍觀的眾人紛紛露出了驚駭的目光!
倒也不是說,劉嫖說的漢語他們聽不懂。
——想想也知道,作為匈奴政治文化最中心,龍城能容納的人,顯然不會是什麼阿貓阿狗。
在原本的歷史上,霍驃騎千里突襲龍城,光是攣鞮氏王族,就抓了不下百位!
而現在,龍城內所容納的人口質量,只能說與長安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坊間有笑談:在長安扔一塊轉頭出去,砸到的人都得是千石起步,徹侯封頂。
照此來說,如果在龍城扔塊兒轉頭,那砸到了人,只怕就是攣鞮氏起步,上不封頂!
而作為匈奴最有權勢的貴族階級,能在龍城有一塊兒落腳之地的,都不大可能是連漢話都聽不懂的二傻子。
真正讓眾人感到詫異的是:當著單于的面,劉嫖居然還敢說漢話,還敢行漢禮?
一時之間,無數到炙熱而又崇拜的目光,同時彙集在了冒頓那年邁的面孔之上。
即便在場的人,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但便是在這樣的無聲寂默當中,冒頓聽到了一聲清晰無比的吶喊。
——殺了他(她)!
這樣炙熱的目光,曾無數次出現在冒頓身邊的勇士臉上。
最早的一次,更是直接導致冒頓‘從善如流’,向自己的生父攣鞮頭曼,吹響了進攻的鳴鏑。
可以說,冒頓在匈奴人心中的無上地位,幾乎全都來源於此。
——當出現這麼一個人,是大多數匈奴人渴望其死亡的時候,冒頓都會站出來,從腰間拿起那象徵著無上權威的鳴鏑,並將其吹響。
而現在,匈奴史無前例的出現了一個大多數人想要弄死,需要冒頓拍板的女人···
“自你遠嫁龍城,頓可曾讓你受過委屈?”
一聲低沉的呵斥,將在場眾人的心神吸引,就見冒頓揹負雙手,漫步來到跪著的劉嫖面前,滿目寒霜。
“看看你身上的衣服。”
“想想你每天的吃食!”
“你的一切,都是撐犁天所賜予,都是撐犁的子民,大匈奴的勇士在供養!”
“你卻恬不知恥的出賣撐犁天,出賣養育你的草原?”
發出一聲‘痛心疾首’的質問,冒頓便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馬鞭扔到了身旁的長子,左賢王稽粥手上,便回到了上首的狼皮榻之上。
而左賢王稽粥,則是在劉嫖略帶些詫異的目光注視下,緩緩來到了劉嫖面前,將手中馬鞭稍稍舉起。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