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認知前提下,讓長安百姓相信南越的軍隊,使一支以長安兩軍做班底,關中青壯為士卒的軍隊‘傷亡慘重’,顯然是不可能的。
沒讓眾人驚疑太久,老者便捋須搖了搖頭,將一個此時的大多數漢人都沒意識到的問題,普及到了圍觀眾人耳中。
“悍勇?”
“嘿,須知如今之南越,乃故秦徵越大軍之後!”
“若是先秦銳士,倒確有於吾漢家之士一戰之力;然今之南越,早非往日之披甲銳士。”
“老兒聽聞,如今南越之士卒,多乃故秦戰卒之後,雖家風尚武,然則,終歸久離神州故土,多有懈怠。”
“且吾漢室地廣物博,南越彈丸之地,吾漢室兵甲之利,遠非南蠻所能比擬也。”
聽聞老者將‘南越士兵很牛x’的可能性否定,眾人不由更加疑惑了。
“既非悍勇,何以致使老丈一丈而失二子?”
聞言,老者終於沒再賣關子,將真實的狀況道出。
“諸位有所不知。”
“俱吾兒所言,大軍出函谷而南下,沿途愈發悶熱,至長沙之時,軍中便多有中熱昏厥之卒。”
“經長沙復南,更有千里之沼池,士卒行於上,瞬息便陷其中;同袍若欲救,則二人同陷···”
說著,老人已是略有些傷感的抹起了淚。
“吾之三子,便乃失足陷於沼池,其伍長欲救,不料同亡於沼池之下···”
“可憐吾兒尚為婚娶,便落得屍骨無存,魂飛魄散之境地···”
聽著老人哀傷的訴說,眾人陷入短暫的沉寂。
片刻之後,一句小心翼翼的詢問聲,將酒肆內的寧靜打破。
“未知老丈貴姓?家於何處?”
聞言,眾人不由收斂心神,一同望向老者暗自抹淚的聲音。
卻見老者勉強按捺住哀傷之情,先是將臉上淚水擦淨,復又長舒口氣,待眼淚不再垂垂欲墜時,才悠然開口。
“不敢受閣下之敬,老兒免貴姓全,單名異···”
說著,老者便指了指與酒肆隔街相望的一片居住區。
“老兒寒舍,便於北徐寨街口···”
聞言,眾人不由再客套一番,酒肆便又再度陷入短暫的寧靜。
只不過片刻,就有一聲微微有些驚詫的輕呼聲響起。
“北徐寨,全氏?”
不片刻,出身那人便瞪大了雙眼,在心中再三確定心中的猜測之後,不由趕忙上前,緩緩躬下身。
“老大人滿門英烈,誠乃吾輩之楷模!”
“萬望老大人稍節哀思!”
聽此人恭維之語,連‘老丈’的稱呼都改成了‘老大人’,眾人面色不由一片疑惑。
卻見老人一聲長嘆,便將眼前鄭重拜喏的年輕人就手臂扶起,富有感嘆幾聲,便走出了酒肆。
看著老人的身影一步步跨過街道,走進一戶略顯寒酸的農家庭院,眾人亦是紛紛瞪大了雙眼。
然後,便是一雙雙眼眸,暗含著‘原來如此’的意味,望向先前那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