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說此三人會不會如此做,光是這三個職位,就使得這三人達成一致幾乎毫無可能!
宦者令,以殘缺之身掌宮中禁省,外朝幾乎無一例外,都對其抱著‘不得罪不來往’的態度。
少府,典型的被‘銅臭玷汙’的職位;再加上漢室歷任少府的努力,使得少府與幾個不太美好的詞扯上了關係——皇帝心腹(狗腿子),均輸重臣(老財迷),國之命脈(官商!)···
而無論是軀體殘缺的宦者令,還是私德有虧(滿身銅臭)的少府令,都入不得視禮法為準繩的奉常卿之眼——若說漢室的老頑固都聚集在哪裡,那除了宗正屬衙外,就都在奉常了。
也就是說,未央宮從內部瓦解,劉弘被毒殺的可能性已經無限接近於零。
劉弘的關注點也不是這個——如果忙裡忙外這小半年,還不能保證吃飯喝水的安全,那劉弘也不用再做皇帝了。
重中之重,還是外部安全,即:武裝防禦力量。
就結果而言,劉弘還算滿意——如果將這次意外視作‘假設天子出事’的演習,那衛尉屬衙和郎中令的表現,都稱得上優秀!
危急時刻,蟲達雖然沒有想到控制武庫,但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達成對未央宮的全面防護,就已經算是合格了。
令勉的表現更是讓劉弘眼前一亮——要是換個人,都未必能想到控制宮中侍女宦官,封閉各宮殿!
而如今的新禁軍,即原飛狐軍強弩校尉部,如今的強弩都尉,在這次‘意外演習’中的表現,無疑算得上上佳——秦牧以衛尉丞的身份親自領兵,駐劍立在了未央宮司馬門之上,親自參與了未央宮‘正大門’的防守任務之中!
說起來,將飛狐軍強弩校尉部單列出來,升格為強弩都尉部,原本是劉弘的提前佈局——劉弘原本的打算,是收秦牧某個姐妹入後宮,給秦牧安個外戚加駙馬都尉的身份,以此為身份加持,讓秦牧順理成章的出任強弩都尉。
這樣一來,待等蟲達淡退,秦牧在撈一筆軍功,轉正任衛尉時,劉弘就能悄悄恢復‘衛尉掌禁軍’的狀態,就如過往衛尉掌南軍,親人南軍主將一樣。
只可惜,那件事居然被王忠阻止了···
“陛下年齒尚幼,實不當溺於女色也!”
——到現在,劉弘都能想象得到王忠那副視死如歸的堅定目光!
當然,宦者令一屆家奴,不可能讓劉弘因此,便放棄自己原本的規劃。
但最終,老太傅王陵出面,苦口婆心的勸劉弘:將此事押後。
王陵拿出的原因,才是劉弘答應將此事延後,甚至連新名字都沒給起,只以‘強弩都尉’這種類似‘機槍手團’的敷衍名稱,做為禁軍名稱的緣故——凡後宮入良姬,皆需太后懿旨,方可成行!
通俗點講,劉弘無論是娶妻還是納妾,即立皇后還是收嬪妃,都需要太后懿旨,才能具備法律效益。
即便是在皇帝大權在握,口含天憲說一不二的時代,皇后、嬪妃的冊立詔書,也都是透過太后懿旨為程式——后妃,是有食祿的!
當然,如果沒有太后,那皇帝自然可以隨便來;可問題是,劉弘並不是沒有母親···
——劉弘理論上的母親,孝惠皇后:張嫣,此時就在未央宮內的深宮!
如果劉弘在這種情況下冊立嬪妃,那朝臣必然會將目光撒向‘無主’的長樂宮,以及簡居深宮的張嫣。
這件事,讓劉弘可謂是左右為難,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按理來說,皇帝即位,尊立母親為太后,本就是封建時代亙古不變的道理;劉弘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張嫣就應該被尊立為太后了。
但這件事,尷尬就尷尬在:在丈夫劉盈去世後的這八年間,張嫣一直是以‘孝惠皇后’的名號,簡居未央宮的···
這件事,劉弘也怪不到陳平周勃的頭上;這一切,都歸咎於那位讓劉弘又愛又恨,恨不得破口大罵,卻還是隻能畢恭畢敬的祖母——漢高後:呂雉。
公元前188年,即漢孝惠七年,惠帝劉盈駕崩於未央宮,太子劉恭即皇帝位,史稱漢前少帝。
但前少帝劉恭登基時,不過七歲而已···
別說尊立太后了,劉恭連自己的人身自由都無法保證!
而真正掌權的呂后,即高帝皇后、惠帝太后,前少帝朝本該成為太皇太后的呂雉,卻做出了一件非常迷的決定:不尊自己為太皇太后,仍稱太后;亦不尊皇后張嫣為太后,而是以‘孝惠皇后’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