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劉弘拼了老命,將呂后從‘呂氏亂臣;的泥沼中強拉出來,也無法將這幾位母舅的爵位保下。
至於張敖的爵位傳承者——而是宣平侯張信平,則是在孝惠皇帝最後一年離世,宣平侯一脈絕嗣,國除。
撇開張嫣出於大局的考量不論,提出‘復封開國功侯’,張嫣那一點點私心,恐怕也正是為了延續宣平侯一脈——與故魯王張堰、二世宣平侯張信平一樣,張嫣也是張敖與魯元公主所生。
排第四位的絳侯周勃一脈,在前不久剛宣佈‘絕嗣’,沒個幾十年,或是後代立下礦世武勳,就不大可能在短時間內復家。
第五位的舞陽侯樊噲一門,因二世舞陽侯樊伉,在誅呂行動中站隊呂氏,而被諸侯大臣清洗。
第七位的魯母侯疵,其爵位本就是應當封給在漢立前幾天,不幸陣亡的大將奚涓;因奚涓陣亡,又沒有後嗣,方才被劉邦封給了奚涓之母。
在初代魯母侯病逝之後,奚涓一門,早已經斷絕了所有血脈——即便劉氏皇帝想為其復家,也根本找不到後人。
第八位,就是一個劉弘不願意聽到的名字了:汝陰侯,夏侯嬰···
滿打滿算,開國功侯前十人之中,如今也僅平陽侯、曲周侯、潁陰侯及陽陵侯四家尚存。
前十位都有超過一半斷絕血脈,就更別提排名在十以外得了···
這種情況擺在任何一個封建君王面前,都不亞於一個沙包大得巴掌,一下下拍在自己,以及分封功侯的先祖臉上。
如此說來,復封酇侯、舞陽侯、宣平侯等功侯,乃至於為血脈全然斷絕的魯母侯家族過繼一人,以承繼香火,就都是必然的了。
而張嫣的舉措,妙也恰恰妙在此處——復封功侯,本來就是劉弘要做的!
無論張嫣提不提,朝臣慌不慌,這件事都是劉弘肯定要做的,區別只在於早晚而已。
結果張嫣在朝堂人心不安的時間點,替劉弘將此事擺在朝臣面前,無疑是讓劉弘付出了本就要付出的代價,而換取了朝局的穩定。
就如同在後世,原本就要繳納給社群的錢款,瞬時多了個‘可換取社群友好待遇’的好處!
在劉弘的角度上,意味就又有所不同了——張嫣此舉,是在為劉弘解決問題的同時,沒有讓劉弘付出任何東西!
這樣的政治智慧···
著實令劉弘為之期待!
早在年初,張嫣一言不合便將周勃下獄之時,劉弘就曾想過:若是張嫣能多向歷史上的薄後、竇後靠攏,充當皇帝與朝臣之間的潤滑劑,該有多好?
那樣一來,劉弘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咆哮公堂’;至於受到傷害的朝臣百官,自是有太后撫慰。
而經過此事,劉弘就隱約體味到了一絲‘陛下唱白臉,母親願意唱歌紅臉’的味道。
老孃如此‘懂事’,劉弘也不好為難母舅(們)——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封宣平武侯張敖次子,故魯王張堰為宣平侯一事,已經正式提上日程。
除此之外,改封蕭何次子,筑陽侯蕭延為酇侯、封樊噲庶子樊市人為舞陽侯等決議,也都得到了朝堂一致支援。
不出意外的話,歲首大朝儀,這些關於開國功侯家族復封的詔命,就將正式下達。
若說復封開國功侯一事,使得因陳、周集團倒塌而陷入不安朝堂的朝堂重新穩定了下來,那還有幾件事,就是與劉弘的皇位法統息息相關了。
——大行皇帝劉恭的蓋棺定論,以及劉弘登基五年,卻仍舊沒有改元元年!
這兩件事,無一不讓劉弘傷透了腦筋。
出於孝道的顧慮,劉弘只能也必須維護呂后光明偉岸;遍封諸呂為王侯、罷斥王陵等鍋,劉弘也能勉強摔倒‘呂氏子弟’身上。
但原主的哥哥,孝惠皇帝劉盈長子,史稱為漢前少帝的劉恭,在不過十餘歲的年紀夭折於皇位之上一事,卻是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的···
無論劉弘如何扭曲事實,如何淡化處理,都無法改變天下人腦海中的固有印象:前少帝之死,就是因為那一句‘吾未壯,壯即為變’。
“唉,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