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賊為圍困所迫,勿取睢陽,取道下邑,擊滎陽而取敖倉,則天下大亂!”
“便使滎陽得守,敖倉得固,賊亦或東至豐沛猛攻之,國朝則顏面盡喪;陛下亦或蒙羞於高廟···”
躬身一拜,酈寄便直起身,對劉弘面色鄭重道:“臣意:加兵於滎陽,以助淮陽守固守敖倉不失;再以車騎將軍援豐沛,以保高皇帝龍興之所之寧!”
“及至齊賊,則當驅至趙地,再緩圖蠶食為上。”
聽聞酈寄的提議,眾人都陷入短暫的權衡之中。
最終,御史大夫張蒼最先開口:“臣以為,中尉所言甚的兵法之要;或可採之。”
不過片刻,其餘眾人也都紛紛出列:“臣等皆以為,中尉所言,實老臣謀國之言。”
看著眾人齊聲附和,再回味一番酈寄的提議,劉弘不由點了點頭,對酈寄的專業能力表示認可。
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圍住叛軍,確實如酈寄所言,可能會導致叛軍慌亂之餘,衍生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戰鬥意志。
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狗急跳牆。
而滎陽身負敖倉之重,只有申屠嘉麾下的一萬五千名淮陽郡兵,以及從長安趕去的徹侯勳貴,及家兵駐防。
豐沛關乎漢室法統,駐守的周灶大軍,兵力同樣不足三萬。
反觀叛軍,雖然可戰之卒不過五萬人,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那十數萬隨軍民夫、青壯,也同樣能揮著戈矛劍刀,乃至於棍棒,殺向滎陽或豐沛。
至於酈寄‘放開一道口子,將叛軍趕到趙地圍剿’的提議,也確實屬於相對好的辦法——趙地多山川丘陵,地形對於圍剿頗為有利。
但那樣一來,趙地只怕要被窮途末路的叛軍禍害的不成樣子了···
“中尉所言,甚善。”
“然於滎陽,朕亦有所鋪排···”
淡笑著向酈寄表達認可過後,劉弘便似笑非笑的望向一旁,已有些呆愣的田叔。
“八月朔望朝,朕與朝公共議,擬以今歲之新糧,替敖倉之陳米。”
“還請少府,將替糧之事告與諸公知。”
言罷,劉弘灑然一拂袖,回到了不遠處的御榻之上。
殿內眾臣也不由將疑惑的目光,撒向一旁呆若木雞的田叔。
只見田叔復又呆愣片刻,旋即一激靈,略有些狼狽的擦了擦額角冷汗,調整一番面色過後,對著眾人一拜。
“八月,朝堂擬替敖倉之陳米;及至月中,少府便以主爵都尉為首,強弩都尉兵士為卒,往敖倉取糧。”
“時至今日,敖倉粟米六百餘萬石、其餘各糧近百萬石,皆已運至少府;待主爵都尉於關中各處分設售糧鋪,便可售與民食用之。”
言罷,田叔頗有些驚恐的撇了御榻之上,正淡笑而坐的劉弘。
“及至關中今歲所產之新糧,雖秋收已畢,然稅賦尚須時日方可釐清,運抵長安;主爵都尉所購之糧,亦尚未運至長安。”
“新糧送低敖倉,尚需時日;此刻敖倉,只怕是粒米未剩···”
待田叔語帶恐懼的將敖倉的狀況擺在眾人面前,劉弘爽朗一笑,溫顏望向酈寄:“如此,賊攻滎陽,便當勿有所得;”
“中尉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