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彼時的列國掌權者眼中,儒家,算是諸子百家中順位最低的一個:在那樣一個戰亂不休,禮樂崩壞,列國都想著統一天下的大爭之世,儒家那一套‘仁義禮智信’,著實沒什麼市場。
跟戰國諸侯將仁義道德,幾乎等同於對牛彈棉花——不止牛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很有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即便是作為儒家祖師爺,被後世人尊稱一聲‘聖賢’的孔仲尼,也是窮盡一生遊列各國,而沒能撈到一官半職——孔子周遊列國,與其說是遊學經歷,倒不如說是面試失敗集錦···
與人人以禮相待,卻毫不認同的儒家相比較,法家的狀況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在戰國諸侯認知中。法家士子,不過是一群整天嚷嚷著改革,變法,動勳貴蛋糕的愣頭青!
若非秦憑藉商君變法而強盛,法家在戰國時的地位甚至不會比儒家高。
——儒家人,起碼他講禮貌啊···
即便是在商君成功為秦變法,使秦國肉眼可見的強大起來,在短短數十年間從千年小受發展為‘虎狼之秦’後,被後世奉為法家代表人物,且身為韓國公子的韓非子提倡在韓國變法改革,也是沒能得到身為韓王老爹的支援。
縱橫家,在經歷蘇秦、張儀時代的短暫光輝歲月之後,也是急速走向了衰敗的道路——縱橫家外交縱橫那一套,說白了就是危言聳聽,恐嚇威脅,無所不用其極:割不割城?不割大軍即刻便至!
時間久了,各國也都看透了縱橫家的三板斧;再加上人才斷檔,曾經輝煌一時的縱橫家,在戰國末期徹底落寞,並在漢立之後,徹底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
儒、法不行,縱橫家過時,黃老學甚至還沒迎來自己的高光時刻,那戰國時的顯學,是那家呢?
墨翟之學、楊朱之學!
楊朱學說,推崇極端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其中心思想可用一句概括:楊朱唯我,不以物累。
這樣‘邪惡’的學說,便曾在戰國那段思想文明摧殘的時代,與墨家成為了執天下學術、思想牛耳的兩大巨頭。
隨著時代的推移,楊朱學**裸弘揚自私自利的中心思想,漸漸被習慣仁善寬和的華夏人民(主要是需要百姓無私奉獻的諸侯)所否決,墨家,則是成功留存下來。
世人皆知,秦統一天下,乃是以商君變法為強盛之伊始,呂不韋掌權為發展巔峰,最終在嬴政和李斯二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完成。
若問起“秦朝的執政學派是何?”,絕大多數人都只能想起李斯所出身的法家。
但實際上,僅憑藉‘富國強兵’‘嚴苛律法’的法家,秦國非但沒能完成統一大業,甚至在長平之戰後被關東列國聯軍逆推回函谷關,差點被打入大本營!
所以,在法家制定律法,安居廟堂制定策略的同時,是有兩個小弟,去負責政策的具體實施的。
這兩個小弟,一曰墨,二曰農。
墨家憑藉其器械之力,為秦軍打造出了許多先進的武器軍械,從而使得本就戰意鼎盛的秦軍具備了更高的戰鬥力。
而農家,則是在自己的領域努力付出,帶領百姓好好種田,為大軍後勤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若是算上‘農家乃墨家分支’這件事,那也可以說,幫秦統一天下的,是法家與墨家。
漢室立,法家自然是扛下了‘暴秦’的黑鍋,但墨家,原本並沒有因秦的滅亡而受到打擊。
導致墨家在短短几年時間內沒落的,是另外一樁往事。
楚漢爭霸時期,故齊貴族田橫自立為齊王,復辟田齊國祚;而巧合的是:墨家三支中尚未斷絕的那一支,恰恰就在田橫的掌控之中。
楚漢相爭,雙方都忙於想辦法弄死對方,田橫便神奇的以齊王的身份,活到了公元前202年。
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對華夏曆史具有重大意義的事:霸王烏江自刎,沛公於洛陽稱帝。
天下一統,劉邦成為了皇帝,回頭一看:呀?這咋還有個戰國時期的齊國杵著?
被劉邦盯上的結果很明顯:要麼死,要麼跑。
田橫選擇了後者,帶著追隨自己的整支墨家派系,逃到了一座海島之上。
最終,田橫還是沒能逃過赤帝之子劉邦的通緝,被勒令入京對峙;甚至自己有去無回的田橫,最終無奈的在洛陽城外三十里的偃師首陽山自刎。
田橫死活不死,實際上影響並不是那麼大——左右不過一個戰國貴族而已,死在劉邦刀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隨後發生的一件事,卻在整個天下都引發了轟動。
——自田橫丟下齊國逃亡海島時,就一直不離不棄的隨從五百人,在田橫自刎後收斂安葬了田橫,旋即盡數自盡于田橫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