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子弩自不用多說,作為已知世界殺傷力最大的遠端打擊武器,其作用毋庸置疑。
毫不誇張的說,防守方每有一架正常運作的床子弩,就足以讓進攻方付出百人以上的傷亡!
當然,床子弩的弊端也十分明顯:超大的射程和射擊力度,使得床子弩的射擊間隔遠長與尋常弓弩;且精準度極低,大多數時候,被作為震懾手段而非殺傷手段使用。
但在今日的狀況之下,床子弩的弊端卻被無限縮小。
叛軍在陣前擺出連綿近二里的巨盾牆,使得床子弩根本不需要瞄準,只要能射到盾牆之上,就能在叛軍的盾牆上開啟一條約丈寬,數丈深的缺口。
相較於手張、足張的弩機,以絞盤為挽弓方式的床子弩,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士卒體能消耗過大。
體能,在防守戰中尤為重要!
而作為漢室單兵操作的武器中殺傷力最大的武器,大黃弩也同樣具備相當變態的殺傷力。
其人工操作的特性,雖使得操作者每射出一支弩矢,就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以緩解強大後坐力帶來的疼痛,但同樣巨大的力道,使得大黃弩同樣具備破壞敵軍盾強的能力。
至於其餘那數百柄六石弩,雖然無法像床子弩那樣直接射出一個通道,也無法像大黃弩那般直接射倒一面巨盾,但更大的勁道,同樣使敵方的巨盾承受著連綿不斷的猛烈打擊。
在這些各種強度的強弩打擊之下,叛軍只能奔忙於盾牆漏洞的填補,根本無法將精力集中在還擊之上。
反倒是宮牆上的強弩將士,透過常規弩進行不間斷壓制,對叛軍陣營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與此同時,蟲達甚至發現:早已退到宮牆內側,將射擊人物交到弩兵部隊手上的弓兵叢集,也同樣以稍低的頻率,發動一輪又一輪的拋射,對上方無保護的敵方陣營造成打擊。
就蟲達所見,算上戰鬥剛開始的那三輪齊射,此時仍舊在宮牆內側射擊的弓兵部隊,至少射出了二十到三十輪齊射!
這讓自認為‘久經戰陣’的蟲達,不禁產生一個這樣的想法:飛狐軍計程車卒,都不會累的嗎···
作為一個憑藉自身武勳,在漢初得立為徹侯的將領,蟲達的固有觀念中,弓兵只有前三輪齊射,能有十成的力道。
這也是‘臨敵不過三發’這個說法的由來——挽弓三發,肌肉就要開始疲勞,即便拉得開弓,也無法射出全力道的箭,也就是通俗意義的‘滿弓’了。
而十發,算是弓兵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門檻。
連續挽弓十次之後,弓兵的疲勞便會到達極致,射出的箭矢便會失去大部分力道。
即便後續仍能挽弓,射出的箭也無法造成什麼殺傷,甚至可能發生明明射到對方,箭卻無法射入地方體內的情況。
挽弓十次以上,也很容易使士卒的腰部、肩部、大臂肌肉拉傷,在不斷地時間內喪失戰鬥力。
而弩作為弓與墨家‘機關術’的結合物,其殺傷力、射程均略低於弓;雖較於弓更省力,但同樣需要士卒用力拉開,將弦扳至槽口之上。
正常情況下,弩兵的極限,也大概在三十五十次射擊之間。
但就蟲達所見,在過去半個時辰之內,城牆上的常規弩完全沒有斷,而是如同潮水般一輪輪射向敵方陣營。
六石弩的射擊頻率大概是常規弩的兩到三倍,也是在此刻,才逐漸停止。
“邊關戰事,竟如此慘烈···”
看著仍舊不遺餘力拉開弩弦,將短矢放入弩上凹槽的軍卒,蟲達不由暗自感嘆。
如果不是常年經歷這樣的訓練,強弩士卒絕對不能做出這般非人的壯舉——哪怕是再危險,再發揮潛能,都毫無可能!
而經受過相應的訓練,就意味著邊牆的戰鬥,確實需要士卒掌握這種程度的戰鬥力。
如果沒必要,柴武也不可能徒耗軍糧,沒由來的加大操演強度——操演強度,可是直接與士卒的飯量,即軍糧的消耗掛鉤的!
“還請君侯暫避,吾軍強弩已末;待盾牆覆成,賊軍當弓弩以還擊。”
身旁軍官的提醒聲,將蟲達神遊的思緒拉回現實當中。
看著列陣於宮牆約百步外,逐漸恢復陣型的叛軍,蟲達輕咳兩聲,便義正言辭的回絕了軍官的提議。
“老夫,衛尉矣!”
“當與諸將士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