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為了日後能儘量完美的解決和小皇帝劉弘之間的茅盾,灌嬰要儘量避免再發生不愉。
實際上對於敖倉,灌嬰也並沒有太強烈的控制慾望;之所以做出一副搶駐的架勢,完全是因為出發之前,陳平的‘交代’。
——狡兔三窟,乃古今至理名言。
雖然不看好陳平等人,但灌嬰完全不介意留一條退路,以防事有不測。
這也算是灌嬰這一生的做人準則了:留一線轉圜餘地,日後方有坐而論道,談笑風生的機會。
※※※※※※※※※※※
當申屠嘉‘入駐滎陽’的回覆傳達長安之後,劉弘才終於將心放回肚裡,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和親之事上。
叛亂爆發足足一個月,叛軍的狀況也已經基本送到了劉弘手中。
與劉弘地預料相差無多,劉章大軍自西南方向出齊國領土之後,完全沒有纏鬥於地方的架勢,只徑直奔襲梁國!
從地方郡縣送上來的一封封‘未曾相遇’‘戰之不勝’‘追之不及’等疏奏中,劉弘更加確定了心中猜想:劉章舉旗,必然得到了長安中樞內部的支援!
若非如此,劉章絕對不可能做到‘沿城而不入’,光靠繞道,就一路暢通無阻。
將‘齊魯吏治糜爛’的訊息記在心中後,劉弘只能接受劉章‘完全不受阻攔’的事實,推斷起叛軍抵達梁國的時間。
從目前的狀況推斷,劉章的大軍最早也要在五月下旬,才能抵達梁國境內。
也就是說,距離‘大戰爆發’還剩半個多月的時間,劉弘需要在這半個月時間內,將所有問題解決,轉而將所有精力集中在睢陽保衛戰之上。
按道理來講,劉弘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少年,端坐權力中樞,又不怎麼知曉兵事,即便是全神貫注,也無法對戰爭走向起到什麼積極左右;劉弘最好的選擇,其實就是充分保證灌嬰大軍的後勤保障工作,給予灌嬰充分的信任,並在睢陽之後再多構築幾道防線,以防萬一。
但是,劉弘心裡十分明白:睢陽保衛戰,根本不可能打起來···
無論是從灌嬰左右搖擺的立場,還是陳平周勃與叛軍千絲萬縷的聯絡,都將赤裸裸的現實擺在劉弘面前:灌嬰最有可能做出的選擇,就是和半年前一樣,與劉章暗中聯絡達成共識,並在睢陽城下做出‘對峙’的架勢,從而將‘主戰場’交還到長安的陳平、周勃等人手上。
因為灌嬰絕對不敢以大將軍的身份,做出任何涉嫌‘放棄睢陽防線’的舉措,將劉章大軍放過去!
劉章大軍不可能進入關中,便意味著‘暗中聯絡劉章率軍近逼關中’,根本不是陳平主要的取勝手段,充其量只是分散劉弘注意力的煙霧彈。
即便從現實意義的角度而言,陳平慫恿劉章近逼關中,唯一能得到的優勢,也只有分散關中守軍。
而這,便是劉弘火急火燎的命令朝堂大開綠燈,一切程式從簡,以最快速度將匈奴使團送上歸途的原因。
——陳平既然以劉章大軍分流了關中守軍,就必然會在關中有所動作!
沿著這個思路分析,劉弘所要注意防範的也就只剩兩點了:緊盯北軍,避免北軍再一次被策反;以及,趕走匈奴使團!
在周勃罷官回家,閉門思過的現在,北軍已經不大可能再度被策反;劉弘也對北軍投入了龐大的經歷,將其中最不穩定的兩個校尉部塞到了灌嬰手上,並送出了關中。
在這種情況下,陳平所能做出的選擇,即便劉弘想破腦袋,也只能想到一個:勾結匈奴人作妖!
便是因為這層隱患,歷史上的文帝長女,景帝長公主,武帝太長公主;西漢赫赫有名的女強人館陶公主劉嫖,被劉弘提前十多天送上了遠嫁匈奴的路。
撇開外嫁公主不論,匈奴使團折返,頂多只能算是外交團回國,完全不到皇帝劉弘親自禮送的地步。
所以,匈奴使團北出長安,再數千長安百姓目送下踏上歸途的一幕,劉弘是站在未央宮宣室殿的瞭望臺看到的。
即便距離長安城北闕數里遠,劉弘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在橫城門外目送館陶公主遠嫁的百姓隊伍中,充斥的屈辱氣息,以及憋悶的怒火。
站在高達數十丈的未央宮前殿外,俯視著長安眾生,劉弘都無法抑制心頭湧現出的無盡怒火,以及哀痛。
和親,賠款,割地,無論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無法逃避其喪權辱國的本質!
劉弘當然希望自己統治下的王朝,可以和朱明那般血氣方剛,不和親,不賠款,不求和,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