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是普通感冒沒錯,也確實好差不多了;但別忘了:這可是醫療條件極度落後,疾病治癒仍舊有神明大半功勞的西元前1
而陳平,也已經是個年過七十,口齒不全,就連走路都有些成問題的老人了。
就算是在後世,七十多歲的老人在春天感冒一場,都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健康隱患,就更別提兩千多年前的現在了。
事實已經很明顯:陳平,幾乎沒有可能撐過下一個冬天。
對於陳平將死於一年之內的訊息,劉弘稍有些詫異:在歷史上,陳平非但熬過了下一個冬天,還在死前給文帝劉恆留下了關於下一任丞相人選的交代!
從陳平彌留之際還能開口說話,就足以得出結論:歷史上的陳平並非突然病死,而應該是壽終正寢。
最終,劉弘也只能將陳平莫名其妙減少的壽命,歸類為蝴蝶效應了——只怕是劉弘給的壓力太大,讓陳平在今年初春,染上了在歷史上未曾經歷的風寒。
只要陳平一死,周勃便將獨木難支;最好的結果,也是如歷史上那般,被輕飄飄一句‘其令就國,以為天下先’趕回封國種田。
至於其他人,如劉揭等,劉弘更是想都懶得想——只要陳週二人離開中樞,那與整個朝堂為敵的劉揭,便必然會社會性死亡!
但這卻並沒有讓劉弘感到一絲欣喜,在這幾天,劉弘甚至總覺得右眼皮莫名狂跳不止!
人言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既然劉弘都知道了,那陳平自己恐怕也對生命的流逝有大概認知。
在得知即將離世之後,陳平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俯首稱臣,為家族後嗣留一份香火情?
只怕更大的可能性,是陳平帶著極大的壓迫感,開始全方位不擇手段的展開對劉弘地攻擊。
如果有機會的話,陳平甚至有可能畢其功於一役,押上所有,力求一擊致命,將劉弘從皇位上拉下來,並在黃泉路上作伴···
這種可能性的存在,讓劉弘這幾日處於高度的精神緊繃狀態之下;無論是太后張嫣那邊,還是即將出任宗正的劉郢客,都成為了劉弘這段時間頻繁拜會的物件。
東宮不可能出問題,宗室也都被穩住,朝局更是早已被劉弘溫水煮青蛙般掌控。
唯一可能存在變數的,就是外部了!
如是想著,劉弘便稍整面色,露出一副和善到略有些虛假的笑容,以及饒有興致的目光。
“貴使者蒞臨吾漢室,吃食居俗可都還習慣?”
御階之下,須卜禿離孤身一人孑然而立,面龐上卻絲毫不見初次光臨未央宮時的囂張氣焰。
與之相反,殿內的漢家朝臣卻不再如當日那般齜牙咧嘴,而是氣定神閒的高昂著頭,帶著明顯鄙夷的目光,用眼角的餘光蔑視著須卜禿離那張明顯有些繃不住的倔強面龐。
“哼!粗鄙蠻夷!”
“昭昭大漢,赫赫未央,豈容披髮左衽之夷狄放肆?”
老王陵毫不避諱的鄙夷之詞,頓時傳遍溫室殿每個角落,殿內漢臣卻是驕傲的連點頭附和都不屑與之,只將頭昂的更高了些。
看著殿內的景象,劉弘心中更多了一分對政治外交的認知。
不過數十日之前,須卜禿離帶著整個使團來到這座殿堂,一舉一動皆遵循漢室禮儀,縱是奉常監禮官,都怕是挑不出絲毫差錯!
面對漢室朝臣的恐嚇甚至侮辱,須卜禿離只淡然以對;即便是被整個漢室朝堂群毆,也還能勉強維持住表面上的禮數。
明顯處於外交劣勢的漢家朝臣卻是無所不用其極,當日那副齜牙咧嘴的模樣,簡直像極了鬣狗對雄獅恐嚇呵吠···
反觀現在,漢家朝臣已是隱隱有了些‘罵都怕髒了嘴’的傲嬌姿態;作為使團正使的須卜禿離,卻是連聲厲內荏的模樣都維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