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國庫再一次陷入能餓死老鼠的境地,那劉弘至少要花一半的皇帝生涯,讓國庫恢復到現在這種程度。
這還只是戰後,會對政權財政帶來的影響。
從戰略目的上來看,於夏秋之際爆發大戰,對於漢室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根據推演,匈奴人如果呈集團是攻擊長城一線,漢室所能做的應對,便只有動員大半個國家的軍隊、民夫,以及糧食輜重,才能勉強保證城池不會被奪去;除此之外,漢室什麼都得不到。
至於劉弘預想中,給匈奴人造成一定打擊,以漢室目前的軍隊狀況而言,根本無從說起。
——即便不考慮後勤狀況,光論即時戰力,漢室也處於明顯下風。
當劉弘問及詳情時,早已離開軍隊的儷商,再一次重新整理了劉弘對此時,漢室軍隊的認知。
——即便是在儷商扔領兵的八年前,孝惠皇帝在時,漢室軍隊裝備的甲盔、刀劍,弓弩等一應軍械,都已經到了必須更換的地步。
如今八年過去了,劉弘卻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份,關於長城守衛部隊更換武器裝備的文件!
也就是說,在漢室成立將近三十年的今天,劉弘心中精銳彪悍的長城軍團,手上拿著的都是幾十年前,先輩們拿來砍黥布、砍韓王信,砍項羽,甚至於砍先秦武卒的武器···
劉弘親眼所見,儷商從宮門外等候的親衛手中,取來了一柄長弓,給劉弘看;那把弓上面,除了少府幾次三番清理纂刻的編號外,幾乎沒有任何一塊地方,能看出那把弓居然是以木製作的了···
若非上面有一根緊繃的弓弦,劉弘都要以為那是用泥捏出來的工藝品了!
這讓劉弘對長城一線,守衛漢室邊牆的部隊戰鬥力憂心忡忡——裝備著這些幾十年前的爸爸刀,爺爺劍,乃至太爺弓的邊防將士,根本不可能在面對來去如風的匈奴騎兵集團時,討得任何便宜。
除了裝備問題,以及兵種剋制問題之外,劉弘再度面臨一個讓他深感無力的難題:糧食。
去年,北地郡、雲中郡、右北平郡在內的北方,基本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糧食歉收;因此,這幾個郡的農稅,今年已經被減免了一部分。
光從那至少一半以上的減免幅度,劉弘就可以大致估算出,去年北方郡國的糧食收成,受到了多大的影響——最樂觀的情況,也已經到了地方縣衙無法確認在繳齊農稅的情況下,保證治下不斷糧了!
因此,漢室在北方所有糧倉囤積的糧食,沒有一粒糧食可以拿出來用於作戰——在北方普遍歉收,百姓心中隱隱有不安的情況下,那一個個糧倉,就是百姓安全感的保證。
算起來,這已經是劉弘第三次,因為糧食的問題而陷入困局之中了。
第一次,長安糧價飛漲,迫使劉弘將少府之糧盡數搬出,之後更是不惜‘搶’來一批糧食,以避免關中人心惶惶。
第二次,也同樣是長城守衛部隊的軍糧欠缺問題。
這次同樣是因為糧食,讓劉弘只能無奈的盤算著:究竟如何應對匈奴人的敲詐,才能在不引發戰爭的前提下,保留一些尊嚴和體面···
糧食!
劉弘清晰地認識到,無論是想發展國家,提升百姓生活質量,還是想要在對外戰爭中,從匈奴人手中逃到便宜,劉弘始終逃避不了的問題,就是糧食!
只要糧食的問題解決,劉弘能做的事就會很多;否則,劉弘就將永遠陷入現在這樣,瞻前顧後,左右為難的境遇之中。
確定了第一個大目標,劉弘便只好將其放在一旁。
——無論是要發展農業,還是改變國家現狀,劉弘都需要先掌握大權。
而此時擺在劉弘和國家大權之間的,就只剩下陳平,極其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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