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軍官面上卻依舊滿帶著冷酷,正眼都不看那商賈一眼,言辭更是冷漠了些:“某區區一部校尉,當不得閣下將軍之稱。”
言罷,那軍官便當先前開口的商賈不存在般,背對東市口,昂首面向未央宮方向躬身一拜。
抬起頭時,軍官臉上已是帶上了憤恨:“自前歲夏九月始,安陵杜氏便串聯關中糧商粟賈,哄抬物價,意屯糧居奇,擾亂民心!”
“長安田氏先家主聞之,未與會杜氏之謀,杜氏更遣暗蓄之死士,陰殺田氏之主,棄屍於渠!”
“幸聖天子慧眼如炬,早已識破此惡商之用心!”
“遂命三司會審,查得此案之真由。”
言罷,軍官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中氣十足的宣讀起來。
“查,安陵杜氏主苗,屯糧居奇,禍亂民心,罪無可赦!”
“安陵杜氏子仲,私蓄甲士,居心叵測!”
“安陵杜氏子伯,暗害人命!”
···
隨著軍官每吐出一個人名,便有一個軍卒來到一個犯人身前,取出戶籍資訊,一一查驗正身,然後向軍官彙報。
“安陵杜氏外親季,暗設淫祀,蠱惑民心!”
隨著第三十一個人名從軍官嘴裡吐出,所有犯人都已驗明正身,無替從者。
那軍官將手中竹簡收回懷中,向圍觀群眾的方向稍一躬身,拜道:“諸位大可細觀賊之面相,若有謬誤,自可指證。”
“若見安陵杜氏之逃亡者,亦可舉於廷尉、內史知。”
圍觀的百姓頓時一慌,連連拱手:“將軍言重,言重···”
見此,那軍官略顯一絲和藹的面色重歸嚴肅:“此三十一賊者,皆國之奸臣,民之禍患!”
“奉聖天子命,於今,冬十二月戊午午時,於東市腰斬棄市!”
義憤填膺的宣佈皇帝劉弘下達的命令,先前上前查驗犯人身份的軍卒便各自轉過身,站在了犯人身前。
不片刻,又有軍卒三十一人自遠處而來,肩上俱扛著一柄諾大的青銅巨斧,來到犯人身後。
“行刑!”
隨著軍官一聲令下,犯人身後扛著巨斧的軍卒紛紛一腳踹出,將犯人踢倒在地;犯人身前的軍士則是上前,大腳狠狠踩在匍匐在地的犯人後背之上。
然後,持斧軍卒們紛紛高舉起手中巨斧,近乎同時揮下!
東市外的街道之上,頓時被鮮血所染滿;一個個被攔腰切成兩端的‘人’痛苦的亂爬著,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數寸寬,數丈長的血痕。
看著那三十一具滿臉痛苦,卻絲毫髮不出聲音的上半截身體,那軍官臉上卻絲毫不為所動,只靜靜看著眼前的空地上,那六十二截身軀胡亂蠕動。
待等犯人都停止了‘行動’,那軍官甚無所謂的吸了一下鼻子,朗聲道:“安陵杜氏屯糧居奇,使長安糧價飛漲;旬月以降,聖天子茶飯不思,深憂百姓民之疾苦。”
“今杜氏族滅,奉聖天子令,杜氏所屯之粟米百萬石,皆平價售於東西兩市,以安民惶惶之心!”
最後一句話出口,軍官一揮手,將‘法場’圍成一圈的軍卒們頓時列作整列,隨著軍官的腳步原路返回,向雍門方向走去。
圍觀百姓皆滿臉痴然的目送這隊軍卒離去,回過頭,看向地上,那無人問津的六十二截軀體。
而先前那個出聲詢問的商賈,則渾身戰慄的退出人群,顧不上東市內仍舊在營業的商鋪,慌亂的向城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