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收斂笑容,問對方:“能詳細講一講?”
“嘖……”
醫生咋舌,
看他的表情,似是想起那個病人時還有些不忿。
他說:“病人需要用藥,但他的腎和肝都不太行,可能承受不住。”
內藤湖南問:“結果,漢方醫治好了?”
醫生搖頭,
“你別打斷我,聽我說完。我當時也沒辦法,就問他的病史。結果,人家說,他一直都信漢方醫,吃漢方藥十幾年了,根本不把我們這種穿白大褂的放在眼裡。他覺得,我們就不是醫生。”
內藤湖南更想笑了,
但考慮到自己臉上的傷,努力繃住。
醫生繼續道:“我就跟他說,漢方藥對肝和腎可能有毒性。”
內藤湖南好奇,
“真有?”
醫生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有沒有,看療效。那個病人昨天死的,大家都說,他喝一輩子漢方藥都沒事,一來咱這兒就被西醫治死了,才40歲不到。所以你看,漢方醫還是有效的。”
沉默降臨,
“……”
“……”
“……”
診療室內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
內藤湖南緩緩站起身,走出診療室,離開醫學部。
他心裡產生了一種怪異感,
上一次和陸時交流之後,這種怪異便久久不散,
今天跟醫生聊完,變得愈加強烈。
但這種感覺很難描述,
就好像,自己一直堅持澆築的大樓,地基正在被一隻不可名狀的手一點一點抽走。
“呼~”
他撥出一口濁氣,環視四周。
仲春時節,東大的校園正綻放出生機,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隨風搖動著。
帝大生穿著漆黑的校服,急匆匆地走過。
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幾個學生正興高采烈地交流著什麼,
“果然,日本才是中華文化的正統繼承者。”
“我也覺得。”
“且我們的文化是一脈相承的。”
……
內藤湖南有些聽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以一個溫和的態度說道:“各位,‘一脈相承’的觀點不太對。事實上,應仁之亂是日本史的分界線、應仁之亂以前的日本歷史應該算外國曆史。”
應仁是后土御門天皇的年號,
應仁之亂被學界認為是日本戰國的開始,以山名宗全為首的西軍和以細川勝元為首的東軍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