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權接受孫皎的建議,同意他們在此駐守等待下一步指示時,呂蒙甚至有一種慶幸的感覺,畢竟,不用立即面對孫權的詰問了。
然而,很快又傳來了孫權的另一番指示,讓他立即率一部分軍士趕回江夏,以防止敵人從漢水方向進攻。
該來的總歸要來,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呂蒙長嘆一聲,無奈苦笑。
他相信,雖然孫權沒有明說,一到江夏,他必定要面對眾人的指責。
精心策劃多年,江東君臣翹首以待的一場大勝,一夜之間變成損兵過萬的慘敗,他自己受不了,別人更受不了。
他讓宋豪和孫子才點齊本部人馬,準備遵命立即回江夏去。
陸遜聞訊趕過來了:“都督,你已經疾病在身,經不起舟船顛簸,不如在此靜養,就讓陸遜替你去江夏吧。”
雖然因為戰敗有責,陸遜沒有極力反駁孫皎佔駐巴丘的主張,但總覺得不太妥當,想早點回孫權那裡作個解釋。
什麼都督,我現在還是都督嗎?我還能都督全軍嗎?呂蒙只能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看著和自己同病相憐的陸遜,輕輕搖手道:“伯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希望你能在接下來的攻打江南諸郡,扼守湘、沅入口的戰鬥中,多有斬獲,立下大功,也好洗洗我們江陵慘敗之辱。”
陸遜現在是後悔同意孫皎的提議,敵人既然準備如此充分,肯定還有後招,漢水之憂,他沒有忘記。
“都督,還是讓我去吧。”他想再爭取一下。
還叫都督!呂蒙現在覺得陸遜簡直就是在挖苦他,索性冷下臉來:“讓我回江夏,是主公吳侯的意思,難道伯言想讓我再背個抗命不遵的罪名?”
陸遜沒話說了,只是又掏出一封信來:“都督,請將此信捎與主公,陸遜有幾句話想對主公說。”
呂蒙接過信,也不看一眼,直接揣入懷裡,對陸遜道:“伯言放心,我呂蒙見到主公,一定會承擔這次戰敗之責。”
“都督別誤會,我給主公上書,只是提醒主公注意漢水來敵,並沒有要推卸江陵之敗的責任。”陸遜忙解釋道。
無所謂了,呂蒙淡然道:“伯言放心,我一定將你的建言轉交給吳侯。”
帶上宋豪和孫子才,帶上自己本部的五千人馬,呂蒙船隊快速順江而下駛向夏口。
變天了,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住,呂蒙的心情也如天空一樣陰冷。
反正躲不過了,就早些面對吧,他命令船隊全速前行,一定要在今夜就順水趕到夏口。
只是,他好像連夏口都回不去了,船行半日,進入黑夜,前方出現零星燈火,葛良和關平率領的船隊已經從下游趕過來堵截了。
這一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打的就是快速反擊,夏口的敵人肯定派了人去前方給呂蒙他們報信。
夏口城和敵人交鋒,不可能像對待蔣欽所部那樣,事先設伏,堵住出路,不讓敵人走漏訊息。
那麼,就必須搶在敵人得知訊息之前,或者在敵人得到訊息,還來不及佈署的時候,迅速到達攻擊位置。
呂蒙還沒有接到夏口來的訊息,從夏口到巴丘,陸路都只有泥濘小路,也並不是伴江而行。
當他們發現前方出現大批戰船的時候,黑夜裡也看不清到底是誰,不是說還需要自己率軍回去助守夏口嗎?怎麼反而有大船隊從那邊過來了?
宋豪在前,還趕緊讓船隊暫緩前行,派出小艇前出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