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非走進藤屋,屋內的陳設非常簡單,四面蒲團,一方案几,兩盞茶壺,一壺冒著熱氣,他面前擺著的茶盞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坐吧。”案几後是一位身材欣長的青發男子,跪坐在屏風前,沒有任何裝飾的,長髮柔順地鋪在身後的藤席上,一眼難以估計出發長几何。男子的額間點著半片樹葉狀的碧色印記,兩側的劍眉平添幾分英氣,眼中卻湧動著一片朦朧,叫人看不清,挺拔的鼻樑下是兩片薄薄的嘴唇,上唇瓣微微上翻,化解了嘴角的陰厲。
“這是位矛盾的前輩,”看到眼前之人時,明是非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樣的想法。
“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好的,前輩。我叫明是非,今年27歲,與獬豸前輩形成了雙魂契約,然後來到了獄界。這次冒昧拜訪前輩,是想問下我好朋友江道理的一些佈置。還有,我想向您學習‘名’的力量。”
“那我也自我介紹一下吧。鄙人壽麻。”壽麻伸出修長的手指,提了提青邊墨底的雙襟,聲音淡然。“舜帝當年將我擊敗後,關押至此。他無法將我驅逐出此方世界,便斬斷了我的雙腿,不許我自由行動。所以你看到的這雙腿,其實是我用樹木做的。”
這資訊量有點大啊……明是非被這一連串的介紹驚呆了,不過換做是誰,第一次見到近四千年前的古人,也會舉止失措吧,不知道老江怎麼跟他溝通的。不對,獬豸前輩之前說壽麻前輩不是被關押在這裡的。這是什麼情況?
“前輩,我之前問獬豸前輩,他說您並不是被關押在這裡的,所以您是因為行動不便才住在這裡嗎?不好意思前輩!是我冒犯了!”話剛說出口,小明就後悔了,這個問題問得太尷尬了。
“呵呵,並非如此。獬豸這麼說,只是因為我身份特殊。你到這裡後,有沒有發現這裡的特殊之處呢?”
“特殊之處?您家裡好像沒有窗戶……”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說的對,我這裡不需要窗戶,也不需要陽光。我是一個無影之人!”
明是非低頭一看,這才反應過來,他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影子,之前他還覺得是因為光源太多太密集,但他自己的腳下還是有一團模糊的影子,但壽麻本人乃至於他屋裡的所有陳設都沒有影子,展現著妖異的色彩。
“不必驚訝,《獄典》也沒有影子。實際上,任何人靠近建木本體,影子都會消失,被建木吸收,不然你覺得建木是依靠什麼來建構空間呢?”
“原來如此,在其他獄界空間,光線太昏暗,我之前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你的朋友就是發現了這點,才能先你一步找到我。”壽麻頓了頓,抿了一口清茶,繼續說道:“我掌握的‘名’之力量是‘影’,甚至將創造之力融入了影子中,可以點化影子產生意識。當年我的部落,其實便是由產生意識的影子組成的。你的那位朋友希望我能教你這種能力,然後由你從獄界的罪犯身體中抽出影子,點化出淺層的意識。”
“不對,老江的計劃不會是這樣的。”明是非十分肯定地反駁。
“嗯?你是怎麼猜到的?”壽麻有些好奇。之前江道理就說不怕他修改計劃算計明是非,理由僅僅是信任,這種利用他可不能接受。
小明只是搖搖頭,他現在也反應了過來,老江是不會讓他做攻擊性的行為的,所以抽出罪犯的影子,肯定是他希望壽麻去做的。也就是說,抽出影子這一行為就是惡行,反而擊敗甚至擊殺影子,會是一種功德。那麼,老江希望我學習“影”之名的力量,是用來維持點化出意識的“影”,這樣就通順了。
“獬豸前輩,您能聽到嗎?”小明在心中默唸。
“可以。需要我出面嗎?”
“麻煩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