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死亡,這對於舒翰來說並不是第一次,但如此快速的看到一條生命就這麼被奪走,對於舒翰來說,還是有些害怕,他拿著槍的手都在顫抖,而那人似乎在臨死之前也看到了自己,他的雙眼之中充滿著求生的慾望,但鮮血的流逝讓他的雙眼最終失去了光彩,舒翰愣愣的站在下水道的下方,一旁的張松連忙伸手一拉。
“你不要命啦,趕緊躲好。”張松很是焦急的說道,順便也看見了倒在外面的男人,他複雜的看了舒翰一眼,隨即便拉著舒翰往回走,嘴裡輕輕說道:“我們只是普通人,沒有經受過任何的訓練,你手中有槍也不行,隔著一百多米的距離,你根本射不中的,反而會暴露我們的位置,舒翰,我們得活著才行。”
舒翰愣愣的點點頭,跟著張松回到地下室,張松把木隔板拉上,然後又給舒翰拿了一壺水過來,十幾個人就這麼坐在地下室裡,其間不斷有人從外面走進來,有些人的身上沾滿了血跡,還有的人則被外面的大火燒傷,看上去非常可怕,但他們同時也帶來了一些好訊息。
“留守在城市裡的天行者們已經開始行動起來,相信不需要多久,那些鳥人就會滾蛋。”鳥人是對羽人的蔑稱,黑鐵城的平民們經常這麼稱呼那些長著翅膀的變異人類,張松拉著幾個身體健康的人,連忙給這些受傷的人做急救,包紮的包紮,清理傷口的清理傷口,地下室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但緊張感卻減少許多。
等又過去半個小時之後,外面的打鬥聲開始越來越小,舒翰大著膽子開啟木隔板,透過下水道的洞口往外張望,只見天空之上的羽人們已經消失不見,他連忙走到外面對著張松說道:“羽人已經撤退了,我們現在趕緊出去救火。”
眾人聽到這話,除了幾個人留守照顧傷患之外,其他人連忙走出地下室開始提著桶救火,忙活了大半天的時間,天邊的紅日都已經悄然升起,眾人這才算是把城市內的火澆滅,所有人都沒有了力氣,躺倒在地上,有些人則乾脆直接睡了過去,舒翰也同樣如此,他實在是太累了。
等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己的家,身旁是長柯,正在旁邊看守,一見到自己醒來,立刻走到床邊說道:“舒翰,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張松呢?”舒翰連忙問道,在聽到張松只是太累,正在隔壁休息之後,舒翰這才鬆一口氣,等把長柯給自己倒的水喝掉之後,舒翰問道:“昨天晚上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些羽人會再一次過來?軍隊的人到底在做些什麼?”
舒翰的語氣很衝,他實在是為昨天發生的一切而感到憤怒,他已經可以預想到,自己未來的工作將會變得更加繁重,這一次空襲,肯定又會造成不小的傷亡,想到這些,舒翰就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的荒唐,明明已經發生過一次,前線也支援了足夠的軍隊,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不該發生的事情?
長柯道:“這是留守部隊今天發來的訊息,新兵和老兵之間配合不當,導致被羽人部落鑽了空子,所以才會讓羽人們再一次得逞,軍方保證,不會再有下次。”說著便從桌子上拿出一份軍方的報告,作為軍方的顧問之一,舒翰還是能夠獲得一定的情報。
“哼,不會有下次,他們上次也是這麼說的,新兵和老兵配合不當,他們難道之前就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從而進行預防嗎?推卸責任,把鍋甩給新兵,怎麼就沒想過是自己的問題,真的是廢物。”舒翰看完整份報告,裡面對於這次行動的疏忽一個字都沒講,滿篇就是推卸責任四個字,看的舒翰氣不打一處來。
長柯在一旁默默把這份報告給收起來,舒翰從床上爬起來,來回走動著,步子走的很快,腦海裡想著到底應該怎麼辦,但最後還是嘆一口氣,重新坐了回去,他終究只是一個顧問,對於軍隊沒什麼太大的約束權力。
”希望他們真的不要再有下次了,長柯,你去看看傅爾藍他們一家,情況怎麼樣?“舒翰說道,長柯領命之後便離開了,舒翰則是到隔壁房間去叫醒張松,讓他陪著自己去一趟公司,此時張氏集團的總部剛剛經過一場火災,原本深紅色的牆壁如今變成了一片黑色,許多玻璃都變成了碎片,牆體不少處都出現明顯的裂痕,看來這一次火災,對於這棟幾百年的老古董,也是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來到公司內部,許多地方都被染上了火災之後的黑色,員工的數量並不多,許多員工的家在外面,郊區的房屋質量相比起城內要更差,從長柯那裡,舒翰瞭解到,大火足足燒到下午還沒有完,顯然許多人的家在這一次的大火中沒有幸免,甚至還有許多人死在了火災與羽人的襲擊之中,正在安排後事。
大多數來的人臉上也是一臉的悲痛,舒翰帶著沉重的心情來到張若明的辦公室,卻並沒有見到張若明,他只能夠率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召開行政部的會議,龔佑,張子云,蔡梅雪,柳風等人紛紛趕來,臉上也是灰塵撲撲,顯然這一次襲擊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場大難,即便已經經歷過一次,每個人臉上都有那麼幾分劫後餘生的感覺,倒是柳風臉色略顯平靜,或許是活得長了,遇到的大災大難早已經習以為常,舒翰等了半天,見行政科的廖廣元還沒來,不由問道:”廖科長人呢?是沒通知到嗎?“
”屬下再去通知一下。“張松連忙說道,接著便給行政科打了一個電話,很快便急匆匆的趕過來,說道:”廖科長今天沒來公司上班,恐怕是家裡,出了些什麼事兒。“
這話讓在場幾位科長都不由側目,舒翰立刻說道:”你現在去一趟廖科長的家,看看什麼情況,如果有困難的話,先從我的工資裡墊付一筆錢,讓他安心處理自己的私事,公司內的事情,讓他安心。“
舒翰的話給在場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之前遇難的人都是公司裡的下屬,像他們這類科長,基本都住在城市內,遇到大難的幾乎沒有,如今突然聽到廖廣元家裡出事了,雖然有很多人與廖廣元關係並不怎麼對付,但此刻也是一臉的憂心忡忡,舒翰果斷注意到這點,立刻便安撫下眾人,等張松離開之後,舒翰說道:”這次襲擊,給黑鐵城造成了重大的災難,我想各位都是親身經歷者,就不需要我多說了。
現在最重要的工作,便是做好安撫工作,公司內部有兩千多名員工,各位要立刻前往調查,詢問他們家裡的困難,做成記錄給我,如果有人死亡的話,公司這邊必須要做好準備,還有柳老,檔案處的檔案最好立刻把備份件放到地下室,如今地面上太危險,誰都不知道下一次空襲會在什麼時候,我們必須得最好第三次空襲的準備。
第三點,則是我希望全公司進行一場空襲演練,目的在空襲時如何更好的保護自己,你們去找幾個退伍的老兵,問問他們在遇到羽人襲擊的時候,是怎麼保護自己的,編纂成冊,然後發給全公司的員工學習,這一點務必要快,保護公司員工的生命,公司才能夠正常運轉,這也是我們行政部的工作,這點工作就拜託大家了。“
”總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除此之外,我也有一點意見...”在場眾人都是黑鐵城中真正的精英,雖然剛開始確實被空襲給嚇壞了,但如今在舒翰有條不紊的語氣之下,所有人都慢慢恢復了正常,這立刻讓他們的專業素質顯現出來,一個接著一個的提問和意見,很快就形成了一份統一的意見。
舒翰說道:“龔佑,醫療物資採購上面,你要抓緊進度,無論對方出什麼價格,都給我應下來,保證公司員工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要怕得罪人,有我給你撐著,如果我撐不住,還有張總,這件事情務必辦妥,我需要在一天之內,看到物資擺在我們的倉庫裡面。”
“是。”龔佑沒有廢話,其實這工作並不簡單,如今整個城市內部,有許多地方都遭災,許多公司也都在囤積藥物,包括醫院自己也是如此,在這個節骨眼上,想要購買到一盒藥品都非常艱難,更別說採購了,但龔佑並沒有多說什麼話為自己減輕工作上的壓力,而是一口應承下來,舒翰對此非常滿意,會議足足開了兩個小時,從各方各面保證公司的正常執行。
同時公司大樓被這場大火損壞了一部分,也必須要儘快維修好,不然員工們根本不能夠辦公,這些也都是舒翰的責任,可以說如果原來他每天還有六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那麼如今,他便連這個時間都沒有了。
等會議結束,舒翰立刻便前往郊區,看望在地的公司員工,幸好,這一次羽人部落的空襲並不像上次那麼猛烈,且黑鐵城也確實比起上次有了足夠的經驗,因此火災並沒有蔓延多大,但這一次火災卻襲擊到了幾個重要的目標,讓黑鐵城頗為惱火,第一便是張氏集團公司總部,以及行政大廳這兩處地方,讓黑鐵城一度行政出現了中斷,沒辦法第一時間進行救災的任務,導致火災蔓延到如此之大,可以說這責任完全是在協調不夠通暢上。
至於第二個重要目標便是一座撫養院在羽人們的空襲中被命中,撫養院中總計七百名孩童,其中五百三十七名喪生,只有一百人左右得以生還,這件事讓整個黑鐵城都處於極端憤怒之中,撫養院中的孩子便是黑鐵城的未來,且這些孩子之中,總歸是有他們的後代的,儘管不知道是誰,但這種對於小孩兒的屠殺,黑鐵城人無疑是憤怒了。
而之所撫養院的死亡如此之大,也因為他們是小孩兒,面對火災,他們根本沒有半點行動力,且因為羽人襲擊時已經是晚上,大人尚且反應不過來,更何況是小孩兒了,許多人都是在屋子裡被活活憋死的,事後調查情況,還有一些小孩兒想要開門離開,但因為門把手太高,他們根本就抓不住,最後一個宿舍裡七八個孩子就這麼靠著大門被燻死,這樣的慘景著實讓人不忍觸目。
至於郊區的死亡人數則相對上一次要少很多,一來是黑鐵城有了準備,二來則是在襲擊之前,黑鐵城已經將大約五萬人口疏散到了農村之中,因此羽人的襲擊,雖然燒燬了很多的房子,但對於人員的傷害卻不大,如今統計出來不過兩百多人而已,相比起第一次的上千人,是要好很多的。
而等舒翰回到公司的時候,礦區的受災情況也擺在了舒翰的檯面上,同樣相比起上一次的空襲,這一次礦區的空襲就要好很多,當人們注意到羽人正在襲擊他們的時候,立刻便有組織的在宿舍長的帶領下,開始往空曠的地方跑,在礦區工作的則直接躲在礦坑之中,以躲避羽人的進攻,成功讓礦區的死亡人數被控制在一百人以下,這也讓舒翰在難受之中,總算有了那麼一丁點的欣慰。
就在此時,張松從屋外走來,對著舒翰說道:“廖廣元的家裡昨天被火箭命中,他本人有輕微燒傷,妻子嚴重燒傷,兩個孩子的房間正巧在煤氣罐的附近,火焰點燃煤氣罐,性命不保。”
張松的報告讓舒翰失語,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廖廣元四十多歲的年紀,對於他來說,孩子意味著什麼恐怕不言而喻,嚴重燒傷的妻子,在如今的醫療條件下,活著也只是一種痛苦,一夜之間,整個家裡就剩下他一個人,舒翰心裡悶得慌,他用力的錘著桌子,眼淚也不自覺的掉下來。
他對廖廣元其實沒什麼好感,但同樣也沒什麼惡感,這個老頭雖然平日裡非常精明的一個人,喜歡瞧不起鄉下來的打工仔,對於下屬也總是以前輩的身份,經常教訓他們,喜歡擺著長輩的姿態,以過來人的口吻講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大道理,但也有著小市民階級的善良,嘴巴里也老是會講一些過時的顏色笑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現在聽到這樣的訊息,舒翰心裡著實是不好受。
“你去銀行,從我賬號裡拿五百金幣給廖廣元送過去,吩咐醫生,全力醫治他的太太,,如果真的沒救,讓她走的別太痛苦,然後告訴廖廣元,公司還需要他,讓他撐住,別想其他的心思,好好治療,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出來,我一定給他辦到。”
人類文明消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