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下工後馬不停蹄地趕回家,觸碰到溫暖的熱炕後才舒服地喟嘆出一口氣,甚至還舒坦地打了個滾。
晚飯後聽到趙大隊長說起拉電燈的事情,雲苓自然滿眼同意,這樣以後晚間和菘藍莉莉一起學習就更方便了。
這對大多數知青來說都是驚喜的,但總有人不痛快。
白利安坐在陳良家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語氣陰鬱不滿:“咱良哥都跟大隊提了好幾次這個事情了,結果這事兒反倒成了雲知青的功勞,也真是不公平。”
同桌的男知青們一起喝酒吃菜,白利安攢局出的錢,自然都得給他些面子,紛紛應和道:“我們都是知道陳良同志對咱們的心,平時也多照顧我們。”
但幾人私下卻撇撇嘴。
說實話,陳良作為第一屆老知青,動動嘴皮子就是他提供最大的照顧了,就連剛開始打掃屋子時他也沒說過來搭把手,每次都是事後說幾句漂亮話,最後賺一堆好名聲。
至於拉電燈,他們自然希望事成,所以雲知青這次算是惠及眾人,就算當面不說幾句客套的誇獎,也斷然沒有背後說酸話的道理。
之前陳良去申請時,到大隊那兒他怎麼說的?
知青們需求很緊迫,逼得他沒辦法才來不斷催促,這可都是記分員小馬親口轉述的。
既希望兩邊不得罪又想賣個好,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他們別說催了,就是問幾聲都沒有的,陳良想借著拉電燈的事情在大家面前表現自己有多麼為人著想,結果把鍋扔給他們背。
不過這些牢騷當然不會在飯桌上發了。
陳良和白利安關係好得像穿一條褲子似的,他們總要維持面上的和諧。
吃到最後,白利安喝的有點高,什麼話都往外禿嚕:“一個女同志,整天出風頭,像什麼話!”
但其他人可不敢附和他,他們都是有文化家庭出來的,雖說三觀參差不齊,但婦女能頂半邊天,也不敢瞧不起女同志。
再說,平時知青們因為離得近,即使下工後去看病,給雲知青多添了許多麻煩,人也沒有不情願的。
可他們也不敢反駁,小道訊息聽說白利安的父親在首都有點門路,真假不知,但他們其他人能避則避,至少保證不得罪。
見眾人都默不作聲,陳良約莫明白了他們的態度,便出來打圓場:“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吧,白知青喝多了,說話別往心裡去,我先送他回去,大家也回去歇著吧。”
白利安還有些不盡興,抬起右臂搭上對方肩膀,衝著他的臉噴出一口濃厚酒氣,給陳良燻個半死,急忙轉過頭低咳幾聲。
“良哥,你說!咱是不是好兄弟?我為你出頭,你咋一句話都不說?咱不能這麼沒脾氣!”
陳良心裡憋著火,陡然升起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後悔,他就不應該攛掇這酒鬼發言,再繼續說下去他自己怕是都要得罪人了。
他趕緊打斷白利安的胡言亂語,散了酒局。
其餘人識趣地打著哈欠離開,陳良扶著白利安回他家,路上他依舊在耍酒瘋地大聲嚷嚷,但陳良既沒捂住他的嘴,也沒提醒人快到地方了。
於是東邊這群新知青只要睡得不熟就都能聽出有人在耍酒瘋。
錢莉家就在白利安對面,是第一個迷迷糊糊地被吵醒的,她還想去罵兩聲呢,就聽到對面傳來男人驚呼聲:“邵同志!你怎麼能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