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採夕擅闖刑部的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一紙皇榜便貼了出來。
從東方遠行造反以來,百姓們已經很久沒見過張貼皇榜了。謀逆的牽扯太廣,許多人殺了便殺了,根本不需要昭告天下。此時再見榜單,早起的人還道是有什麼好事發生,誰知一看之下,盡皆色變。
鎮西侯唐安連同飛天門女公人程採夕視大唐律法於無物,公然挑戰皇權,於三日後在安定門前斬首!
這則訊息如同颶風一般,僅僅半天時間便席捲了整個京城,成為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雖然皇榜沒有具體言明唐安所犯何事,但能讓皇上憤怒至此,非要砍頭才能平息情緒,又怎麼會是小事呢?
誰也沒料到,這位向來深的聖眷的唐大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而且剛剛封了侯爺就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讓人不勝唏噓。
他就如流行一樣竄起,又如流星一般隕落。
坊間同情的人佔大多數,畢竟唐安是從最底層崛起的草根,且創造了無數傳奇。遠的不說,單是雲頂購物中心這一項創舉,就讓無數人得到了實惠。再加上書院論學、雙絕較藝、鹿山詩會等等故事,讓百姓們始終將他當做偶像看待。聽聞他即將身死的訊息,許多人暗暗心傷。
當然,還有很多人嫉妒唐安的才學,看不慣一個下人能夠如此幸運,搖身一變成了所有人都要頂禮膜拜的鎮西侯。若非顧及到大多數人替他鳴不平的現實,這些人恐怕要張燈結綵來慶祝。
坊間已然如此熱鬧,朝廷中則平靜的有些駭人,彷彿不論砍的是唐安還是王安、李安,都和這些大臣毫無關係一樣。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種平靜只不過是表面現象而已。
這些成了驚弓之鳥的大臣們很清楚眼下的局勢,唐安剛剛被委以重任,身兼羽林衛、禁衛軍和西域殘兵三方統帥,怎麼好端端的就要被砍頭了呢?
他們以為皇上不過是一時氣惱,終歸會將唐安給放了,畢竟特殊時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而且唐安身份如此特殊,他這一死,剛剛組建的班底人心渙散怎麼辦?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皇上根本沒有鬆口的打算。
一連兩天時間,除了早朝之外,他總是把自己關在御書房裡。房間中各路人馬進進出出,卻都是兵部的人。言官之中不乏與唐安關係密切之人,有心想要替唐安求情,卻無一例外吃了閉門羹。
這種壓抑一直持續了三天,官員們從早晨一直等到晚上,始終不見皇上的赦令。他們這才確定了一件事:皇上是真的要砍了唐安!
延寧宮。
身處風暴核心的秦天已經換上了一身睡衣,伴著濃濃的夜色,在燒著火爐的寢宮裡捧著一卷書卷。但那雙無神的雙眼卻透露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手中的文字上。
一旁的張大友已經站了一個多時辰,原本總喜歡跟他敘敘話的主子,今夜卻忽然轉了性子,自從進了屋子以來一聲不吭。
張大友想要說話,但主不言臣不語的道理,身為皇上的貼身太監應該比誰都懂,所以他不敢說。
他當然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一大清早唐安和程採夕就要被砍掉腦袋。他很想要開口,一雙左顧右盼的眼睛,已經是他焦慮心情的最好寫照。
仍舊將目光落在書卷上的秦天似是眼觀六路,淡淡道:“張大友,你今晚好像有心事。”
張大友渾身一個機靈,頓時欠身笑道:“奴才的想法,總是逃不過皇上的眼睛。”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