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邪深深吸了口氣,看看泛著寒芒的箭尖,終歸把滿肚子狠話深藏在肚子裡,渾身發抖地轉身便走,也不知道會不會憋出內傷。
將目光從孤獨遠走的應邪背影上收回,莫凌圖又帶著一臉溫和的笑容,對唐安喊道:“麻煩解決了,相信你應該看得出來,這不是我的本意。”
方才莫凌圖和應邪用夏語爭吵,唐安根本聽不懂什麼意思。但是看到後者灰溜溜的遠走,想來便是莫凌圖給自己做出的交代,也表達出了想要談判的誠意。
唐安順坡下驢,將長刀從蘇媚兒脖子上移開,道:“這樣才對,大家心平氣和的聊聊天,豈不比打打殺殺有意思的多?”
“正該如此。”莫凌圖微微一笑,讓人如沐春風。彷彿見面的兩個人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敵,而是久別重逢的舊友。
唐安抬頭看了看又佈滿烏雲的天空,道:“今天天氣不是很好,不適合敘舊。關於我方才的提議,將軍不妨給個準話:放我們進入大沼澤,還是把我抓起來,順道把魅舞妖姬的屍體運回夏國?”
目光有些留戀地在蘇媚兒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莫凌圖道:“魅舞妖姬身份超絕,乃是我夏國的瑰寶。這般驚採絕豔的絕世妖嬈,你能下得了手?”
“那就要看將軍你作何選擇了。和氣收場,皆大歡喜,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過將軍若是一意孤行,一定要把我往死路上逼的話…”唐安先是憨厚一笑,驟然又變得無比陰毒,再度將彎刀架起,咬著牙道:“那唐某迫於無奈,只能和你魚死網破了!”
寒刀與玉頸,在莫凌圖眼中最不和諧的兩種東西拼湊在一起,讓他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
他眼神灼灼地盯著蘇媚兒,一語雙關道:“蘇大家,你想要跟他走麼?”
蘇媚兒道:“現在的情況…好像不由奴說得算。”
莫凌圖點點頭,又看了看唐安右側一襲白衣的慕絨,道:“這一位,想必就是三大聖地中赫赫有名的大雪山傳人了。”
咦,沒想到鬍子也蠻有見識的。
唐安傲然一笑,道:“不錯,這一位便是我的師姐——慕絨仙子了。”
師姐?這傢伙彷彿深怕別人小看了他,變著花樣和大雪山拉關係湊近乎。剛才還心如止水的慕絨情不自禁地握緊小手,以無上毅力控制住自己不讓他再“飛”一次。
莫凌圖彷彿沒聽到唐安的自吹自擂,微笑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唐安大聲道:“好說,在下倪、大、野!”
莫凌圖搖搖頭,顯然聽出了唐安話語中想要佔便宜的意思:“既然你不想自報家門就罷了,在下鐵勒莫凌圖,希望你能記住。”
唐安奇道:“我為什麼要記住你的名字?”
“因為我會記住你的名字。”莫凌圖徐徐說道,“隻身斷後掩護友軍撤離,是為忠義;拿夏國第一舞姬魅舞妖姬做擋箭牌,談判過程與我插科打諢,為友軍安全遠遁拖延時間,是為狡猾;安排大雪山仙子在側,就算情況不利於自己,也能及時脫身,是為智慧。若讓你再在軍中鍛鍊幾年,想必會給我大夏造成一些麻煩。”
被敵方主帥表揚,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不過唐安非但沒感覺高興,反而有些擔憂,眯著眼道:“所以,你並不打算放我走了?”
“不,就算我再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會拿媚兒姑娘的性命開玩笑。”莫凌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深深看了蘇媚兒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迷戀。“這次你贏了,不過我不覺得你每次都會有這麼好的運氣。說不定下一次見到你,情況會完全不同。”
“以後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唐安來不及考慮莫凌圖話中的深意,微微一笑,拉著蘇媚兒和慕容緩緩後撤,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莫凌圖,好像生怕他會反悔一樣。直至退到沼澤邊緣地帶,莫凌圖仍舊一動不動,痴痴地目送三人,唐安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進入大沼澤。
待到三人的影子完全訊息,莫凌圖才幽幽一嘆,悵然若失地喃喃道:“納然烏朵,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而早已走遠了的應邪躲在一棵樹後面,面色猙獰地看了看夏國大軍,又一臉玩味地盯著大沼澤,忽然有些病態地笑了起來:“堂堂神武教聖女,居然和大雪山的人混在一起…莫凌圖,你以為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以為我就這就算了麼?你想要給聖教當一條狗,可惜卻選擇錯了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