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回去,多麼誘人的四個字。
沒有人不期待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哪怕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也一樣。雖然每個人的心情都越來越沉重,但這四個字,卻給了他們堅持下去的勇氣。
更重要的是,他們當中還有一個可以屢屢創造奇蹟的人。
唐安!
斷魂谷一戰,他設計有心算無心,以最小的代價換取了最大的勝利,讓整個塔黎族從夏國大軍中除名。
黃土地一戰,又是他巧施計謀,以“俘虜大唐戰神的不世之功”為餌,以殘軍為媒,成功挑起了塔烏族和狄族這兩個部族之間的矛盾,自己則躲在暗處坐收漁翁之利,兵不血刃地殲滅了兩倍於自己的敵人。
面對運送補給的匈奴大軍,還是他精心佈局,僅憑三言兩語便讓八千人乖乖讓開了道路。
這份心性,這份計謀,不得不讓眾人說一個服字。
眼前的危機不比之前,敵軍來勢洶洶,又認準了他們的身份,必定不會輕言放棄。這很容易理解:十幾萬大軍被區區三千人當成猴子耍,非但沒抓到人,還白白折了一萬人馬,換做哪個主帥也必定會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所以,每個人在緊張之餘,都抱著一絲好奇:面對這個幾乎無法逆轉的死局,唐安還能不能再帶他們破局而出?
一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把力氣浪費在聊天這種事上無疑是奢侈的,每多邁出去一步,或許逃出生天的機會就會更多一分。
“咦,是不是我眼花了,前面的土地居然會動哎!”季晨揉了揉眼睛,指著前方說道。
西域的天氣,陰地快晴的也快。殘陽如血,傍晚的西域獨景美不勝收。然而放眼望去,卻見遠方的地面似是在輕輕晃動,在餘暉下如同一片血紅的海,起伏的波濤正在向復仇者聯盟所在的方向湧動。
唐安應聲看去,忽然之間面色大變,高聲道:“他媽的,是行軍蟻!”
經唐安這麼一說,眾人頓時發現了那股“土地”的異樣——螞蟻,鋪天蓋地的螞蟻!
遙遙一看,入眼的一片都是螞蟻!它們一個踩著一個,像是一隻洶湧而來的軍隊,那密密麻麻又張牙舞爪的模樣,就像是一片紅褐色的移動海洋,讓每一個親眼所見的人都遍體生寒。
李大壯臉色慘白,看清楚了眼前的真相,他終於知道自己方才有多麼天真。
或許是想到了被螞蟻大軍踏過的淒厲模樣,所有人都愣住了。見眾人都傻站著,唐安心中大罵。前面是數也數不清地螞蟻,身後是如狼似虎的追兵,進退似乎都是一條死路。
“唐大人,咱們該怎麼辦?”
李大壯的問題,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紅彤彤的殘陽映照著一幫漢子如同銅人,不過這一次,幸運女神似乎終於拋棄了他們。
進退維谷間,唐安滿臉狠色,一把扯下馬鞍上綁著的一堆柴火,道:“把樹枝都拋下馬,擋在隊伍前面!”
眾人不明就裡,但身為軍人,他們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服從。電光火石間,每個人都行動起來,將揹著的樹枝散放在眼前。
“柴火不夠!”
唐安凝望不住逼近地螞蟻軍團,四下看了看,好像再也沒了可燃之物,直至眼神遊移到後方的馬車上,當即臉上兇光一閃,奪過陳不平手裡的長刀,大踏步地走了過去。
這一次,他並沒有溫柔地掀開車簾,而是一把將藍色的簾布扯了下來,大聲道:“下車!”
車廂裡,慕絨仍在閉目養神,蘇媚兒則託著下巴,眼神空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驟然聽唐安這麼一喝,蘇媚兒嚇了一跳,繼而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道:“幹什麼?”
唐安道:“沒時間解釋,快點下馬!”
慕絨懶洋洋地睜開眼,看著急不可耐的唐安,沒有多說什麼,輕輕巧巧的移步下了車。而習慣了和唐安做對的蘇媚兒,秉承了一如既往地倔強,賭氣似的穩穩坐在凳子上,道:“奴家不下去!”
“他媽的!”唐安自知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二話不說便上了馬車。
蘇媚兒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對於唐安越來越粗魯的脾氣,她從內心打怵,卻又想時刻保持一個夏國兒女在敵人面前永不低頭的尊嚴,委實矛盾至極。
“你…你要做什麼?”
蘇媚兒話剛一出口,便見唐安根本沒有和自己解釋的打算,很直接的抄起自己的腿彎,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她倒是想反抗,但恍惚之間,唐安根本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和理由。直至整個人陷入到他溫暖而有力的臂彎之中,這才如夢初醒。
奴…又被他抱了嗎?
回過神來的蘇媚兒如同著了魔,發瘋一樣捶著唐安的胸口,嘶聲道:“放奴下來!奴恨死你了!”
“如果咱們能活下來,你再好好恨我!”
出了車廂,唐安根本來不及言語,二話不說遠遠將她朝著慕絨一拋,蘇媚兒只覺得天旋地轉,但被一隻柔軟地小手輕輕一拖,又莫名其妙地安穩落地,說不出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