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領命,剛要騎馬出列,卻聽到對面的那群人歡呼起來。
“援軍!是我們的援軍!”
援軍?是指老子麼?
烏蘇裡眼中好奇之色更甚,輕輕抬手阻止手下人列陣迎敵。在他心裡,對一支殘軍佈防,簡直是對戰無不勝的塔烏族勇士最大的侮辱。
待到那幫衣衫襤褸的一瘸一拐地奔至眼前,塔烏族的戰士很多都別過頭去,實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慘,太他媽慘了!
這些漢子一個個面容剛毅,不難看出原本也是一支威武之師。只是如今滿臉都是黑灰,嘴唇乾裂,衣不遮體,有的連胸前的甲冑都殘缺不全,有的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幹涸的鮮血凝固布塊,放眼望去,個個帶傷,連想走直線都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所有塔烏族人面露疑色:這些人怎麼會這麼慘?在夏國完全控制的土地上,誰能讓他們遭遇慘敗?
莫非…他們遇到了那支唐軍?
殘軍近至眼前,一人一瘸一拐地排眾而出,聲音嘶啞地用夏語問道:“對面是哪支部隊?”
烏蘇裡端坐馬背上,道:“本人是塔烏族的無敵之師統帥烏蘇裡,你們又是哪隻部隊?”
“塔烏族!是塔烏族的勇士們!我們這次有救啦!”
“喔喔喔喔!”
那幫殘軍忘情地歡呼起來,像是遇到了篝火節一樣,那發自內心的喜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烏蘇裡眉頭皺的更甚,敢情這些人都瘋了麼?
“進你娘,本將軍在問話——你們到底是哪隻部隊?”
一聽這話,方才說話的那人雙目通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悲呼道:“我們是塔黎族的戰士,求烏蘇裡將軍為我們做主、為我們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哇!”
塔黎族?
塔黎和塔烏兩族一衣帶水,算得上關係不錯的兩個部族,如今在大夏鐵軍之中地位又極其相似。所以,聽聞眾人的出身,烏蘇裡立馬翻身下馬,面帶尊重道:“沒想到你們竟然是塔黎族的勇士,剛才真是失禮了。不知道霍勒爾身在何處?”
不說還好,一聽這話,剛剛站起身來的“塔黎族”漢子又跌坐在地,嚎啕大哭道:“死啦!我們將軍死啦!我們的弟兄也死啦!都是狄族這群混蛋,他們在背後捅刀子,把我們的人都殺啦!”
死了?
烏蘇裡面容一僵,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與我聽!”
那人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們按照原先的計劃,不斷搜尋那隻唐軍的蹤影。長生天保佑,終於讓我們遇到了他們!”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心中一跳:他們運氣未免太好了吧,這樣天大的一份功勞就這麼被搶了去。可是看眼前這些人的模樣…莫非打輸了?
“也許他們知道,若是不拼盡全力,他們必死無疑,所以殘軍爆發出了極強的戰鬥力。雖然我們塔黎族的戰士和塔烏族的勇士們一樣驍勇善戰,卻還是費盡力氣才贏得了最後的勝利,斬殺了他們的統帥。”
似是看出了眾人的疑惑,那人耐心解釋道。繼而滿臉憤恨:“但就在我們凱旋而歸的時候,狄族這幫混蛋想要搶功,居然設伏偷襲我們!我們已經經歷了一場苦戰,人數、氣勢都不在巔峰狀態,加上對友軍沒有戒心,這才被他們得逞。可憐我們的霍勒爾將軍兵敗身死,袍澤們浴血殺敵,卻無力改變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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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一座天然形成的小山包背面,唐安負手而立,將塔烏族接納殘軍的畫面盡收眼底。看著那手舞足蹈如泣如訴地形容“戰況”如何“慘烈”的人影,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大罵道:“他媽的,季晨這小子看上去老實本分,沒想到被老子略加指點,竟然這麼會演戲。老子不去當導演,實在是太屈才了!”